紫琅文学zilangwx.com

宋铄翻个白眼:“这还用问?因为萧融很推崇你,你威胁到大王在萧融心中的地位了,所以他肯定不喜欢你。”

弥景静静看着宋铄,宋铄晃了晃脑袋,没听到弥景夸奖自己,他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弥景:对,很对。

所以问题来了,你都能看得这么透彻了,比我这个在王府时间更长的人看出来的还快,那你怎么就不继续往下分析分析?

有些人由于不够敏锐,足足辗转反侧三日才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而有些人敏锐成这个德行,居然就是不往那个角度想一想。

呵……天才又如何,不也是个为人处世上的笨蛋。

带着这样的想法,弥景默默起身离开了,而宋铄愕然的看着他说走就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我刚刚警告了你啊,你都不表示表示的吗!*

七月二十,镇北王一行重回到雁门郡,往日的街道冷清了许多,一场大战在即,连平民百姓都在为战事做准备。

这些人就是留守将士们的家属,等这场战争结束了,这群人中的一部分也会搬迁到陈留去。

原百福和王新用得到消息之后,提前半日就在城门外等候了,终于看到大军的身影,他们两个立刻下马拜见。

“卑职参见大王!”

异口同声的喊出这句话以后,原百福率先站起来,然后对着屈云灭露出一个笑脸,而王新用没他那么大胆,又在地上半跪了一会儿,发现大王是真忘了叫他起来了,他只好自己苦哈哈的站起来。

简峤:“……”

不行,他已经没法用平常心对待原百福了。

这一路上他对公孙元就冷淡了许多,公孙元感到纳闷,但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简峤自己有什么毛病,原百福却不同,他是他们这些人里面心最细的一个,总是能关注到许多他们根本注意不到的事情,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总是表现得优柔寡断一些,大王还因为这个斥责过他,说他身为主将之一,不该这么仁慈。

然而只有屈云灭对原百福的仁慈有意见,底下将士可是很喜欢原百福的仁慈,不管是哪个将军发怒了要杀人,只要寻到原将军那里,多数情况下都能捡回一条命来。

简峤忍不住的看向原百福。

他还没发现过,萧融根本没提过原百福的名字,他只是说了王新用可以信任而已,一般而言人们应该把原百福和公孙元相提并论才对,但简峤就是下意识的认为,原百福比公孙元威胁更大。

有时候直觉是直觉,有时候直觉是你根本就分析整合不出来的信息在你的大脑中提醒,人的趋利避害本能作祟,会让人做出一系列看似出于直觉的行为,但做完之后再回想的话,也能回想出许许多多不对劲的地方。

原百福同屈云灭寒暄之后,便笑着看向他和公孙元,原百福问候简峤,还问候他的夫人和妻弟。

简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突然就十分冲动的回了一句:“张别知这次没有跟来,他主动去保护萧先生了,张别知很是崇敬萧先生,如今都不怎么闯祸了。”

原百福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你就应该放心了。”

简峤:“……”

他说这么一句,无非是因为心里郁闷,所以想刺原百福一下,告诉他不是只有他会收买人心,张别知那种刺头到了萧融身边都能乖乖的,你根本就比不上他。

但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原百福又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发现原百福不明白,他也更加郁闷了。

好在接下来简峤就正常许多了,只有刚看见原百福的时候他有点激动,后面他想起来正事是什么,就不再关注原百福的事,而屈云灭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过简峤的异常,他大步走进王宫,这原本住了两年的地方,如今看起来居然如此的陌生。

屈云灭顿了顿,然后走向自己的寝殿。

原百福走在他身边,他对屈云灭说:“一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大王不过离开两个多月,没想到会积了这么多灰尘。”

屈云灭:“不过是短暂停留五日,早就跟你说了没必要收拾,一起在军中安营扎寨就是了。”

顿了顿,想起原百福刚刚说的,他又开口道:“没人住的房屋很快就会破旧下去,才两个多月而已,再过几个月,这里就要长满荒草了。”

原百福笑:“大王连这些都知道。”

屈云灭也笑:“是萧融告诉我的,他前些日子忙着修缮陈留城的破屋,这边刚修好,那边又破败了,木头做的还好一些,茅草屋坏的最快,萧融迫不得已,只好将这些房屋都卖了出去,又是好大一笔进项。”

原百福望着屈云灭,后者察觉到,拧眉看他:“做什么?”

斟酌片刻,原百福才说道:“大王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长久待在屈云灭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更何况是原百福这种跟他分开好几个月的人,屈云灭听到这句话,他愣了愣,然后沉默的笑了一下。

“你应当说,比以前更好了,我知我以前是个混账模样,既不体恤百姓,也不善待下属,到陈留之后一切从头开始,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做的有多不够。”

抿了抿唇,他认真的看向原百福:“打完鲜卑之后,我打算让公孙元常驻此地,你和王新用随我一起回陈留去,也让你们看看陈留如今有多繁华,歇上一段时日后,陈留与豫州的驻军就交给你打理,至于王新用……让他去徐州吧,十年前他驻守淮水另一侧,十年后他还是驻守在淮水边上,哈哈,这也算是荣归故里了。”

陈留是王都,豫州是王都周边地带。

这两个地方是淮水之北的重中之重,也是屈云灭新的大本营。

如果是王新用得到这个命令,估计他能高兴的疯了,可原百福听到这样的安排,他下意识的垂下眼睛。

驻守陈留看似非常重要,但前提得是镇北王不懂带兵打仗。

有屈云灭在的地方,哪怕给他驻军二十万,又有什么作用么?这些驻军只是名义上是他的,实际上他们还是屈云灭的,连他自己,也都是屈云灭的。

虽然这么想着,原百福却还是对屈云灭笑了笑,并感谢他给自己这么一个机会。

屈云灭果然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他让原百福去把其他人都叫来,他们该商量商量何时起兵了。*

同一时间,夏口的某户不起眼人家当中。

夏口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城池,它在长江边上,北边是大城江夏郡,西边是兵家必争之地荆州,东边又是富庶的庐江和武昌两郡,夏口被这些大佬夹在中间,永远都是别人的过路地,而不会有什么人停留在这个地方。

但换个角度去想,就会发现夏口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它四通八达的,去哪里都方便,又紧邻长江,非常适合走水路。

而在那户不起眼的人家里,就有这么一个意识到夏口绝佳位置的人,只不过这人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他也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戏竹啊……他的戏竹啊!

他那美艳动人、心狠手辣的戏竹啊!

他买了她八年,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他一直忍着没有对戏竹下手,就是要等她完成自己的使命,等她证明了自己身为刺客的价值,他可是打算立刻就把戏竹接回来,然后纳为妾室的。

可谁能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死了!可恶的羊藏义,居然还说这都是戏竹的错,是她一上来就暴露了,怎么可能?!戏竹是他买回来的刺客中本事最高强的,哪个男人能不被她迷住!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戏竹已经死了,羊藏义还倒打一耙,想治他于死地,一想到这个,这人就恨得牙根痒痒,他还想怪羊藏义呢!既害死了自己的刺客,还没办成事!

莫名其妙,羊藏义雇佣戏竹分明是要杀孙仁栾,怎么半途就改成对萧融下手了,是他太看得起萧融,还是他太看不起戏竹。……肯定是后者!!

坏了,心更痛了,他的戏竹啊——这些天他就是这么在哀嚎中度过的,好在最近他不再嚎出声了,外面的人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就以为他不忙,快步跑进来道:“教主,雁门郡的探子回报,镇北王已经到了雁门郡了。”

噌一下,这人从床上坐起来,一点都没有之前那个绝世怨夫的模样了,他问:“盛乐有消息吗?”

“还没有。”

他又问:“那陈留呢?”

“也没有。”

他怒了:“怎么都没消息!我——”

说到一半,他烦躁的下床:“罢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前两天不是有个来投奔的士人吗,他叫什么来着?”

“叫周椋,教主,您说要晾着他。”

这位教主冷哼一声:“不用再晾了!处处都没消息,本教主等不了了!这人不是跟萧融有仇吗,正好,本教主跟萧融也有仇,敢害死我的戏竹……那就一命换一命吧!”

他说的正气凛然,但他对面的人却一脸为难。

“你这是什么表情?”

对面那人:“额,我只是在想,若是戏兰夫人知道了这件事……”

教主:“……”

“你不告诉她不就行了?!还不快去给我拿衣服,这要命的天气,真是一日比一日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