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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榴脸还疼着呢,她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又急又气,却还不得不跟张庆收解释,“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男人,这都是她瞎编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楚酒酒听见,特别欠的哎呀一声,把赵石榴之前的话又还给了她,“我瞎编这个干什么呀,二舅娘,你成了破鞋,对我又没有好处,你看我才九岁,要是你成了破鞋,以后我都不好找人家了,你说,我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人生呢。”

赵石榴咬牙切齿,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是个男人就忍不了被戴绿帽子,更别提赵石榴年轻时候还有黑历史。她娘家原本给她另找了一个婆家,可是赵石榴私底下偷偷和张庆收好上了,虽说她之前没有正式定亲,可说出去始终不好听,幸亏她娘家远,再加上那户人家没计较,她的名声才保留了下来。

然而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张庆收心里一直有根刺,他怕赵石榴会像对待之前的那个男人一样对自己,平时赵石榴外出,他一定跟着,要是赵石榴多跟别的男人说两句话,他就会在自己房里发脾气。

他盯得紧,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只有这一次,农忙加汇款,他抽不开身,才让赵石榴单独出去好几天。

张庆收脑门上的血管都要爆了,他一把扯过赵石榴,把她一直挡着的脸露了出来,“你给我说实话,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赵石榴,你要是敢骗我,我宰了你!!!”

最后四个字,张庆收完全是吼出来的,赵石榴被他吓得浑身一颤,赵连长在旁边,本想过去,再度把张庆收扣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大庭广众之下,张庆收也不敢真的做什么,更何况,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要还没动手,那他最好也别插手。

赵前进没动静,其他村民倒是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有劝张庆收消消火的,也有劝张庆收想开点的,还有劝赵石榴别哭了、赶紧认错的,赵石榴听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她有什么错,楚酒酒随口这么一说,这群人居然还真信了,难道你们都是猪脑子啊!

这时候她可没想过,不久前的她,也是利用这一点来让楚绍和楚酒酒百口莫辩的。现在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而已。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赵石榴恨恨的放下手,肿着脸高声道:“都闭嘴!行,不是没人信我吗?楚酒酒,你给我过来,你说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我赵石榴对得起公社、对得起丈夫公婆,你说出来,我去跟那个人对质,别以为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把白的说成是黑的!”

赵石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她底气足,围观村民看了,风向又开始发生变化,楚酒酒看着她这副大义凛然、高风亮节的样子,就想揍她一顿。

忍了忍,楚酒酒捏着拳头,嫣然一笑,“二舅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跟别的男人有什么关系、跟几个男人有关系,都与我们无关呀,我和楚绍只关心汇款,既然你说你对得起公社、对得起丈夫公婆,那你肯定也对得起死去的小姑子,对得起小姑子留下的苦命儿女,是吧?”

再度扬起手里的介绍信,楚酒酒望着赵石榴的眼睛,看似从容,实际咄咄逼人道:“那个男人住在哪里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邮局的红袖标阿姨在什么地方,现在大家都在,也请大家给我们做个见证。二舅娘,咱们现在就去邮局,跟那位阿姨对质一下如何,问问她,究竟为什么要叫你张凤娟,还这么可恶的把原本属于我家的汇款,全都送到了你的手里,她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怎么能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情呢?这种人不应该继续工作,二舅娘,你这么善良,一定愿意跟我一起,在邮局所有人面前,揭开这种人的真面目吧?”

赵石榴:“……”

小女孩清亮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大家听得很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觉得怪异,楚酒酒这番话很长,又没有人打断,足够给大家留出思考的时间来。终于,围观的村民们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看热闹看的太忘我了,都忘了冒认汇款是多大的一件事,还有,到底有多少汇款啊?

不论什么时代,钱,总是能成为群众的重点关注对象。大家都看着赵石榴,想听她怎么回答,赵石榴僵着身子,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能怎么说,去是死,不去还是死。

张庆收被戴绿帽的愤怒总算降了一点,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安静无比,再想起楚酒酒之前说的话,他也紧张了起来,要不说夫妻同心呢,张庆收的脑子就是比张庆国活络,猛地抬起胳膊,张庆收又扇了赵石榴一巴掌,他力气比楚绍大多了,直接把赵石榴扇趴下了,赵石榴眼前一黑,隔了好几秒,视野才恢复过来,她震惊抬头,张庆收却拽起了她的胳膊,同时骂道:“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跟我回去!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赵石榴懵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哭,一边快步往家里走。

想跑?

门都没有!

楚绍往旁边迈了一步,登时挡住了张庆收和赵石榴的去路,张庆收抬手就想推他,谁知下一秒,楚绍旁边又多了一个人,韩生义站在距离楚绍两步远的地方,他俩一边一个,跟门神一样挡在前面,就是不让他们过去。

韩生义还对他俩笑了一下,“说张凤娟丢人的时候,喊的十里八乡都能听见,现在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因为这回丢人的是你了?”

张庆收愣在当场,一开始没想起来他是谁,等想起来以后,他顿时嚣张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开!”

张庆收想打他,只是手刚扬起来,他的胳膊就被楚绍挡住了,望着楚绍凶悍的眼睛,他惊了一下,紧跟着,他的膝盖窝又被后面的人踹了一脚,他猝不及防的跪倒在地,而赵连长严肃的声音也在后面响了起来。

“动手打人是不对的,再让我看见,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石榴:“……”

刚才她挨打的时候,怎么没人说这句话?

路被挡住,他们夫妻回不去,就又回到了之前的局面,而且这回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张婆子扯着张庆收的袖子,一个劲的问他,“庆收,汇款是咋回事,有人给娟子汇款?这事我咋不知道呢?”

张老头迟疑的看着家人:“该不是老二媳妇瞒着我们老两口子,把汇款昧下来了吧。”

张婆子一听,顿时转身,把炮火对准了赵石榴,恨不得撕烂她的脸:“好啊!你个黑心肝的,有汇款都不跟我说,你这是当我死了啊!说,汇款你放哪了,是不是都给你娘家,还有你的相好送去了?!”

哪有相好啊!赵石榴一头撞死以证清白的心都有了,另一边,张富来竟然还不消停。

他站在赵连长旁边,跟个复读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楚绍偷东西,抓他啊,他偷我们家的东西,快抓他,把他送农场去啊!”

赵连长眉头紧皱,说实话,直到现在,他也没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张富来说得对,偷东西就该抓起来,可是……

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楚绍,他其实是习惯性的看一看,但他的这一看,让楚酒酒紧张不已,她怕赵连长真的把楚绍抓起来,于是,她快步跑到赵连长面前,仰起红扑扑的小脸,楚酒酒语速极快的解释道:“不是的,我们没有偷东西,是我昨天发现自己家的汇款被冒领了,于是我想带着楚绍一起过来,找到邮局给的汇款收据,但是我们没看见收据,只看到了被他们偷藏起来的介绍信。我们没想过偷东西,楚绍和我都在挣工分,我们自己就能养活自己,哪怕养活不起,我们也绝对不会做小偷的!”

她说的言辞诚恳,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赵前进,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在强调着她对证明自己的清白有多迫切。

今天的楚酒酒还是穿的那身白底黄花的衣服,至于头发,她没有盘起来,而是扎上了一个从三婶那里学到的麻花辫,白皙可爱的小女孩仰着头,惶惶又紧张的看着自己,赵前进望着她,短暂的沉默了一秒,然后,他对楚酒酒点点头:“知道了。”

赵前进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这三个字也是硬邦邦的,楚酒酒摸不透他的想法,心里的紧张感就一点都没消失,说实话,她有点怕赵前进以权谋私。

毕竟根据楚绍讲过的故事,赵前进是被张凤娟狠狠落了面子的,万一他一直记恨着……

楚酒酒担心的开始揪裤子,周小禾在外面看着他们两个说话,不禁眯了眯眼睛。

赵前进不善言辞,从楚酒酒这里了解了情况,他便向前走去,张婆子还在和赵石榴撕扯,她连骂带动手的,赵石榴一直躲着她,却总有躲不过的时候,现在头发都被她扯乱了,身上也被拧了好几下,疼的她直掉泪。赵石榴呜呜的哭,张庆收本想护着她,但一想到楚酒酒说的话,还有他老娘嘴里一口一个的相好,他的腿就迈不动了。

赵前进过来,不需要言语和动作,张家人只看见他这张脸,嚣张的气焰就灭了大半。

张婆子的表情十分凶恶,在赵前进走近以后,她放下胳膊,喘着粗气道:“前进,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赵石榴还在哭,不过她也顺着张婆子的话说道:“对……对,二哥,这件事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楚绍你也不用管他了,都是自家人,算不上偷。”

张庆收左右看看,跟着点头,“是啊,赵连长,让你看笑话了,你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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