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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秀薇呸了她一声,“你这叫轴!你们楚家人都是这德行。”

楚酒酒不服气的说:“我又不止是楚家人,我还是温家人。”

楚酒酒垂着头,她现在心绪太乱,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温秀薇听到了,她下意识的往门外看了一眼,不过仔细想想,这话能用好几种角度来理解,她这才放心了。

“行行行,不管你是谁家的,”她往里蹭了一点,探着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近,温秀薇认真的问她:“你真打算和生义老死不相往来?”

楚酒酒抓了一下膝盖上的被子,然后,她重重的嗯了一声。

温秀薇费解的看着她:“为什么,就因为他误导你,这件事他确实做错了,可是,我觉得他还是喜欢你的,就算除去这一层,你们俩从小就是好朋友,那么多年形影不离的,你不跟他说话,你好受吗?”

楚酒酒梗着脖子回答:“好受。”

温秀薇:“……”

“好受你干嘛这个表情,自从我回来,我就没在你脸上见过一个笑模样,”叹了口气,她放轻了自己的声音,“觉得难受你就说,憋在心里,我怕你把自己憋出病来。”

楚酒酒抬起头,看向温秀薇。

这是温秀薇,是楚酒酒从来不敢往外说的,她的亲奶奶,血缘是奶奶,身份是姐姐,而真正的关系,其实是母亲。

不敢告诉别人的事情,她会告诉温秀薇,在别人面前坚决要穿好的防护衣,也只有温秀薇,能轻柔的替她脱下来。

刚跟温秀薇对视上,楚酒酒的眼睛就起了一层雾气。

温秀薇没有立刻去哄她,她知道,这时候,需要让楚酒酒发泄,让她把那些因为守护自尊而不能说出口的话,全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闷,“难受我也不要说,我不能被别人看不起。”

“没人会看不起你。”

“韩生义会!”

温秀薇愣了一下。

楚酒酒刚才声音有点大,她自己也察觉到了,抱住自己的双腿,楚酒酒把自己缩的更小,她低声说道:“你们都说他喜欢我,其实他不喜欢,可能……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对我不是真的喜欢,他就是,习惯我在他旁边了,我听他的话,愿意一直待在他身边,所以他就觉得,我是他的,我们俩理所当然的应该在一起。”

“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对她做这种事的。我知道,有些人会犯傻,会对喜欢的人说谎,可韩生义,他不是说谎,他也不傻,他就是故意的,误导我走进他的圈套里。他利用我对他的在乎,不顾我的尊严,让我患得患失,我越这样,就越离不开他,归根究底,他就是不在乎我的感受。”

“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过程如何不重要,我难过的那段时间,对他来说也是计划必须经历的一部分,在他眼里,我就跟工作一样,是有例可循的,是按步骤完成的。”

楚酒酒越说越想哭,这也是她不愿意跟别人说的原因,丢人,真的丢人。

韩生义这么对她,她还会一提起就哭,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怎么这么没出息。

楚酒酒把头埋在膝盖上,心里难受是其次,这种难堪的感觉,才让她觉得最痛苦,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她自以为的纠结、动摇,其实都是韩生义手里的提线。

楚酒酒说的时候,声音也是越来越哽咽,看得出她特别想压制住,用正常的声音说话,但是这种事情,是压制不住的,反而还会越压制越狠。

温秀薇听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自尊。

楚酒酒是高官之女,自身还足够优秀,她这样的起点,已经非常高了,如果没有意外,她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让她自尊受挫的事情,而一旦意外来到,那个意外,不会是外界因素,只会从她内心深处萌生。

说白了,就是她越在乎谁,谁越容易伤害她的自尊。

楚酒酒有怨、有气,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重点都是围绕着一个,韩生义不是真的喜欢她,他只是在按着习惯安排她。

温秀薇抿了抿唇,她又往里面蹭了一点,伸出手,她摸了摸楚酒酒的背:“第一次喜欢别人,就遇上这种事,我们酒酒……太不容易了。”

她是感慨的说出这句话,楚酒酒听见了,脊背顿时一僵,可是很快,她又放松了。

对,温秀薇说得没错,她承认,所以,没什么好抵触的。

她现在认定了韩生义不喜欢她,在这种状况下,她又发现,自己根本遏制不了之前的情感,反而越遏制越汹涌,可以想象她现在心里有多难过。

所以,不能说,坚决不能说。不能见,绝对不能见。

她绝不可以和一个不尊重自己的人在一起,更不能允许自己被情感驱使着,放弃掉那些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

她不要当可怜虫!!!

心里想的这么坚决,可现实里,楚酒酒却再也压抑不住,哭着扑到温秀薇的怀里。

好委屈啊。

为什么连喜欢上韩生义,她都要受伤害,生义哥不是对她最好了吗?

曾经想象过的幸福画面一个都没出现,现实就像当头一棒,告诉她不要这么想当然。可要是连韩生义都这样,那她……还能相信谁呢。

饶是大概知道楚酒酒的想法,温秀薇也没想到,她竟然想了这么多,还真是那句话,爱情使人多疑,爱情使人成长,因为太想要了、太在乎了,所以受不了上面的一丁点瑕疵,而且那点瑕疵,在她心中不断的放大,到最后,就发展成了一道近乎劈裂的裂痕。

她不愿意听别人劝她,也不愿意对别人吐露心声,韩生义对这样的她束手无策,他总是觉得他很聪明,也总是觉得他很了解楚酒酒,现在,他应该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不是自以为是,不是理所当然,而是他不够信任楚酒酒。

他本身对楚酒酒就已经够重要了,对别人,楚酒酒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对他,楚酒酒永远都不会这么做。即使不用阴谋诡计,只要给楚酒酒一点时间,她自然而然的就会喜欢上他。他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楚酒酒。

如果他能意识到自己在楚酒酒心里地位有多重要,温秀薇想,打死他,他都不会用这种方式逼她上钩。

说到底,楚酒酒真正生气的点,不在他竟然给她设圈套上,而在于,这么做的人,竟然是他。

把想说的话全说了,楚酒酒很快就不哭了,发泄了一通,果然沉闷的心情就变得轻快了许多,她也能对温秀薇笑笑了。

抹干净眼角的眼泪,楚酒酒怕她担心自己,就安慰她:“我没事的,不就是失恋嘛,难受一段时间,再过几个月,我就不会再有别的感觉了。”

看着她的桃子眼,温秀薇很难相信她的话,“真的吗?”

楚酒酒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有一颗很强大的心脏。”

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温秀薇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甚至还觉得更心疼了。

明知道门外有个人正在听着,但温秀薇还是对楚酒酒说道:“有句话说得好,时间能抚平一切,没事,忘了他,下一个肯定比他更好。”

温秀薇说的非常认真,她才不管韩生义听了什么感受,她是楚家未过门的媳妇,是楚酒酒的亲人,又不是韩生义的,她让韩生义在外面听着,就是想让他知道楚酒酒到底是怎么想的,至于他俩能不能和好,那要看韩生义自己。如果说之前她还希望这俩人能走到一起,那现在,她觉得,哪种结果,她都能平静接受。

与对错无关,与立场无关,她就是不想让楚酒酒再难过了。

又坐了一会儿,温秀薇站起来,“你睡吧,我去韩家,跟韩奶奶说会儿话。”

楚酒酒嗯了一声,然后就默默躺下了。

看着她乖乖闭上眼,温秀薇转身出去,她以为自己出来就能看见韩生义,谁知道根本没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温秀薇心想,也好,省得自己一时冲动,再把他臭骂一顿。

不知道他去哪了,温秀薇只好独自离开,来到韩家,韩奶奶似乎把之前那头蒜的事情给忘了,两人坐在长椅上,相顾无言,唯有同步长叹。

还是奶奶最懂奶奶啊。

……

温秀薇走了大约两分钟,然后,韩生义从对面楚绍的房间里走出来。

他在楚绍的房间里枯坐了一段时间,从温秀薇安慰楚酒酒的时候,他就不再听了,温秀薇临走时,把楚酒酒的房门虚掩,韩生义站在门外,只能看到床上有个小鼓包。

他抬起手,要推门,可是抬了半天,他也没真的推下去,保持着这个姿势好长时间,长到他甚至开始想,不如算了,恰好,里面的楚酒酒翻了个身,布料摩擦的声音刺激到了韩生义的感官,他突然就坚定了下来,推开了前面那扇形同虚设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