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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媭和樊哙互望一眼,樊哙起身撩起纱帐,道:“拿进来吧。”

阿偌低着头将冰盆送了进来,搁至在塌前。

冰块融化吸收周围的热量,不一会儿室内的温度变得凉爽许多。

吕媭放下蒲扇,道:“大晚上的伉儿从哪儿弄的冰块?”就连宫里头他的皇后阿姊想用上一块冰都不容易。

阿偌垂首屏息,头也不敢抬地答道:“婢子不知,郎君让阿琅送过来的。”

吕媭皱着眉头待要说什么,樊哙打了个呵欠,劝道:“难得伉儿有心,今夜且安心歇着,有事明日再问个究竟罢。”

吕媭一想也是,让阿偌留下冰盆,重新躺下。

榻前有个冰盆子果然不一样,这一晚樊伉意外地睡得十分安稳,一夜到天明,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樊伉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汗湿重衣,榻前的桶里冰块还未完全融化,还在滋滋地往外吸收热气。

一夜神清气爽也不过如此。

睡得好自然心情愉快,直到吕媭着人唤他们来吃早食。

无名自从来到樊府,一直和樊家人同住同食,不管有什么事,樊伉都习惯性地带上无名。

反正两个人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谁也不嫌谁麻烦。

早餐依然是非常有樊伉特色的包子面条糜子粥。

樊伉昨晚上睡得好,早上胃口也好,吃也两个包子,还喝了一碗糜子粥。

用过早食,吕媭开始三堂会审。

“你昨儿上哪弄的冰?”

“用硝石做的。”樊伉回答道。

“硝石烧了不是会炸么?还能制冰?”吕媭十分诧异。

“能的。”

吕媭不信,樊伉只得叫阿琅去取了硝石,当着吕媭和樊哙的面,表演了一遍大热天冷水秒变冰块的把戏。

吕媭和樊哙看得眼睛都圆了。

“你怎么知道硝石扔进水里可以制冰的?”吕媭紧接着又问。

樊伉挠了挠头,心想这就是一个简单的代学反应过程,放到现代就是一个初中生都能懂的道理。

几千年的文化差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平的。

“知道了,又是在神仙住的世界里看到的吧?”吕媭看着他的神情,摆了摆手,道,“你姨母和阿盈最近也苦夏,记得送点冰到宫里去。”

樊伉点头,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道:“阿母,家中硝石还有许多,要不我让阿琅在城里开个冰炭铺子卖冰吧?”

吕媭皱眉;“关中夏日时短,你别看这几日热得厉害,最多再过半月,天气就该转凉了,到时冰就不好卖了。”

“无妨,就算到时不能卖冰,我们也能卖别的。”

等到纸坊和印书坊建起来,到时候不管是造出来的纸,还是印出来的书都得找个店铺卖,总不能一直让他带着书上门推销吧?

“你缺钱就跟阿母说,阿母给你,行商的事就莫要总是记挂了。”吕媭也不懂,为什么樊伉总是对行商这种贱业恋恋不忘。

樊伉有点郁闷。

豆腐坊不让开。

包子铺不让开。

铁匠铺不让开。

卖冰的铺子也不让开。

明明一看就是很能赚钱的啊!

樊伉据理力争。

“阿母,你看啊现在天气这么热,肯定有不少人跟您一样苦夏,热得吃不下睡不着,我会制冰,家里硝石也有不少,我卖冰是为了解救那些苦夏的人啊。你想啊,有人苦夏,那些身体不好的人就更容易中暑,中了暑身体差一点的说不定就没了,如果有冰块给他们解暑,那些本来会中暑的人就不会中暑,不会中暑就不会死人。这明明是有利于社稷有利于民生的好事,怎么能叫贱业呢?”

樊伉是真的有点理解不了这些古人“重农抑商”的政策。

本来就一穷二白,还拼了命地打压商业,阻碍经济流通,只会更穷。

吕媭被他一顿歪理抢白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堂堂列侯之子,居然操行贱业就是不行!”

“阿母,还能不能讲理了?”樊伉道,“我只是让阿琅开铺子,自己又不出面,有什么关系?”

别家都这么干的,为什么到他这里就不成了。

不过,当中午,樊伉用冰加当季的桃肉制了一份简易版的水果刨冰给吕媭之后,对于樊伉要开冰铺的反对态度便没有那么强烈了。

果然对大汉朝人而言,就没有美食搞不定的东西。

樊伉喜滋滋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