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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让我见见代王吧!求求您了,让我见一见他,只要见到代王,我保证一定和代王前往代国,绝不留在宫中碍您的眼。求求您了,皇后,代王是我的儿子啊——”

吕雉站定,看着她平心静气地道:“代王年岁尚小,陛下不放心让他前往封地,待代王年岁稍长一些,便让他前往封地治理封国。戚姬还是安心在宫中侍奉陛下吧。”

说罢眼睛一扫殿中宫人:“好好侍奉陛下和戚姬,不可怠慢。”

宫人齐齐低头。

如今宫中皇后和太子一家独大,戚姬纵然再得宠也翻身无望,除非陛下身体能康复。  可明眼人都知道陛下的身体日渐衰败,只怕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眼见出宫无望,儿子也见不着,还要和一个废人相伴,戚姬忍不住悲从心来。

现在陛下还在世,吕雉那个老妇不会对她怎么样,可万一哪天陛下殡天,吕雉会如何处置她和代王?

望着慢慢合上的宫门,越想越绝望的戚姬再也忍不住在殿中失声痛哭。

每年贺岁首,各地王侯都会进京送岁首礼,彼此联络一下感情,今年也不例外。外地人增多让平日冷冷清清的新都长安总算多了几分人气。

放完假,吕禄和郦商他们全都放飞自我,呼朋唤友到处浪,樊伉对这种玩乐的行为没什么兴趣。主要是天气冷,大街上根本没什么可逛的,还不如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因为天气寒冷,长安城这个时节已经开始飘雪,越往北越寒冷,鲁元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年一直担惊受怕郁结于心,将小皇子送进宫后终于捱不住病倒了,只得留在临武侯府养病,与之同行的小萝莉张嫣便顺理成章地留在樊府。

樊伉倒是很喜欢张嫣这个外甥女。

小萝莉长得漂亮可爱,性子似乎还没有被养歪,十分软萌听话。最让樊伉意外的是,小小的张嫣居然天生有学医的天赋,辨认草药的能力连郑験都为之叹服。

“小翁主天姿聪慧,只可惜身份尊贵,不然老夫都想将她收为弟子好生教习。”郑験掐着胡须连连感叹可惜。

天赋再好也没用,这是一只皇家萝莉。

樊伉也觉得挺可惜的。

张嫣自己倒是挺喜欢摆弄那些草药的,年纪虽小,却比书院那些长她许多的正式学子学得还要快,成日里追着郑験跑让他教自己治病救人。

下第三场雪的时候,太子刘盈突然跑来找樊伉,期期艾艾地告诉樊伉,他有了心上人,是个普通的商户之女,家里只有几个小作坊,无论身份地位都无法与一朝太子相匹配,但他很喜欢。

樊伉问他:“你喜欢她什么?”

回忆起心上人的模样,刘盈笑得有些羞涩:“景娥与旁人不同,并不会因为我太子的身份而巴结讨好我,甚至还敢与我据理力争,十分率真可爱,我想娶她为妻。”

樊伉:“……”

不用见现场,樊伉就脑补了一出霸道总裁遇上青春质朴野蛮女友的电视剧。

可现实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刘盈的身份也不是霸道总裁而是一朝太子。

这该怎么劝解呢?

“这事你跟姨母说过了吗?”樊伉又问他。

刘盈摇头,表情微羞涩:“我想先问问伉儿的意见。”

有了问题不先问吕雉,反而询问自己这个表弟吗?

樊伉心情略微妙。

关键这个问题还不太好回答。

樊伉想了想,道:“表兄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刘盈有点不好意思,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当然是真话了。”

樊伉于是很傻逼地老实回答他:“你若是当真喜欢她,让她入宫做个宫女或者女官,日日相伴就行,娶她为妻还是慎重考虑吧。”

“为什么?难道伉儿也觉得景娥身份低微,不配为太子妃吗?”刘盈没料到樊伉居然会反对,表情很是意外。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樊伉觉得有点头痛。他明明比刘盈年纪还小啊,为什么还要替他分析感情问题。

樊伉叹了口气。

算起来今年刘盈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突然碰上那么一个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小姑娘,听他的语气小姑娘还挺漂亮,的确容易让人心生爱慕。

“这事先不提姨母会不会答应,就算姨母真的答应了,表兄你可想过若你真娶她为妻代表了什么?”樊伉道,“你若娶了她,将来你继承皇位,她就是皇后,后宫之主。可她母家只是个小商户,家中只有几十亩良田,几个小作坊,朝政上根本帮不到你什么,说不定还要拖你后腿。”

刘盈还要反驳,樊伉接着道: “后宫是个什么地方你还不清楚吗?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后宫依然出了个戚姬,和姨母争斗多年。有朝一日你若登基为帝,必然不止一位后妃,她一个小商户之女,在这偌大的深宫中如何自保?就算将来她真的在这残酷的后宫争斗中活了下来,只怕早已面目全非,再也不是你心目中那个率真可爱的女子了。”

刘盈顿时哑口无言。

他纯善并不代表他愚蠢。

他的两位舅舅皆手握重权,一位长年驻守砀邑遏制齐鲁豪阀,另一位接掌北军护卫都城安全。即便如此,父皇还是屡屡生出废太子之意。若是他的母后不是周吕侯的妹妹,换成戚姬那样的身份,只怕他们母子俩早就死在后宫倾轧之中了。

可是他又不甘心。

第一次有了真心爱慕之人,这段感情还未曾开始便要结束,实在让人心情沮丧。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樊伉的回答是让人送了一碗加了果肉的粘性麦芽糖。

这是他特地做了哄张嫣的,这个时候拿来给刘盈甜甜嘴安慰安慰他顺便祭奠一下他刚刚萌芽就被迫夭折的初恋正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樊伉摸了摸刘盈毛茸茸的脑袋,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