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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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下了好几场雪,地上的雪未曾化开过,凛冽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冻进人骨头里。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长安城东西两市的店铺亦未曾闭门,集市里贩夫走卒依然挑着担子吆喝着张罗生意。
几名健仆拥着一名身着锦衣的少年自横门外打闹而来,一路横冲直闯,撞飞了前面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妪。
老妪被撞得往前滚了好几个圈方才停下,破旧的葛衣上满是混着残雪的泥水,额头被石头磕破了一个洞,正往外沁着血;手中的篮子也被撞飞,里面的鸡蛋滚落出来砸在地上全碎了,碎破的蛋壳混着蛋清蛋白流了一地。
老妪顾不得伤口,手忙脚乱地收拢着碎了一地的鸡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这是她积攒了一个冬天才存下来的鸡蛋,本来想换点钱的,如今却全然破碎,一颗完好的也不曾留下。
老妪心疼不已,面上却不敢对撞己之人有丝毫怨忿之意。
少年气势不凡,身后扈从又多,行为举止之间毫无收敛之意,想必是京中权贵。
她不过一乡野老妇,无权无势,自不敢与这等贵族子弟争辩。
少年瞅见自己今天才新换的衣裳下摆被溅了许多蛋液残泥,怒从心起,踹了那老妪一脚。
“眼瞎了吗?弄脏了我的衣裳,你赔得起吗?”
老妪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趴在地上直磕头。
少年又踹了老妪两脚,瞧见集市左右的人都望过来后,骂了声晦气,才悻悻地带着健仆离开。
樊伉笼着袖子站在横门大街上看着这一幕,皱眉道:“那是谁?京城重地竟然胆敢如此狂妄,毫无法度?”
气焰之嚣张比之他这个正经的皇亲国戚更甚。
曲吉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辨认出来:“那位好似建信侯府的少郎君刘二,方才随生母进京没多久,恐不知京中规矩吧。”
放在平日这根本就不算个事,权贵子弟被人冲撞了踹人几脚多正常啊!
可现下新皇将将登基,新帝生性仁厚,体恤苍生,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纨绔们这个时候都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恐为新皇不喜,就连自家郎君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胡作非为,也只有这种外面来的不懂规矩,才会如此行为,惹人笑话!
曲吉是很看不上这种人的。
不知进退,仗着有点身份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迟早生出祸端。
哪像自家郎君,身份尊贵,可无论是在京中还是出门在外从来不惹是生非,让他们这些随侍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哦,原来是建信侯府的。”樊伉闻言不由笑了。
看来他和这建信侯果然缘份不浅啊!什么事都能碰上他们家。
就冲这缘份,没得说,骚年,就你了!
不枉他在这么冷的天起来,站在大街上吹了一肚子的冷风,可算让他等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走走走。”樊伉摩拳擦掌,带着曲吉几个,仿若凶神恶霸一般气势汹汹地奔至那小子跟前。
少年进京不多时,还未曾彻底融入新都的权贵纨绔子弟圈子当中去,消息不甚灵通,所识之人地位不够,平日里对他多有恭维,并无不敬之处,此时突然被人拦住去路,心下十分不悦。
“不长眼的东西!滚一边去,莫要挡道!”
除却当初刚进京时因为时剧混乱,樊伉吃过几次小亏,自打从舞阳县回来之后,他在这京中便无人敢招惹,今日算是头一次被人当街喝斥,纵使他主动找碴的意图居多,那表情也真是一言难尽。
“挡了你的道又待如何?”樊伉眼一横,顶着一张嫩脸硬生生做出那等纨绔之态,看在无名眼里只觉可爱。
若非现下正在大街上,无名大约要上手去捏一捏郎君鼓得跟青蛙一样的脸颊。
刘二出门一趟刚换的新衣裳被弄脏,心情本就很不快,哪里能受这个气,针锋相对两句便捋袖子动手了。
樊伉今日就是特地上街专找人晦气的,不仅带上了无名,还有几名武力值颇高的家将,刘二不动手则已,一动手正中他下怀。
一声令下,几人顿时如恶狼般将刘二并几名侍从狠狠揍了一顿,方才扬长而去。
第二日临武侯府小郎君在横门大街上仗势欺人,暴打建信侯府小郎君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早先因为和亲之事刘敬就被樊伉气得要死,两人算是结下仇怨,如今儿子又无故被殴打,刘敬便是圣人也忍不下这口气,早朝时一状告到陛下那里。
惠帝正因粮秣之事忙得焦头烂额,闻得一向明理省事的樊伉还被人抓住把柄于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被苦主举报,十分生气。
樊伉和刘二差不多大,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没事还要找出点事来闹,为着点小事生口角动手在他看来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可打输了不想着自己找机会打回来,反而回家找长辈告状,这就有点丢人了。
他年少时也曾与人起过冲突,便是这样打输了也不曾找父皇母后帮忙——都是父皇的孩子,告状也没用,父皇可不喜欢软弱无用又爱告状的儿子。
刘二的伤他也让人去看了,俱是些皮肉之伤,虽则看上去颇为凄惨,事实上并未伤到筋骨,躺个三五天照样活蹦乱跳。
可气刘敬素日滑得跟条鱼似的,这个时候偏生梗直了起来,抓着这点事不依不饶,非要兴平侯给他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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