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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幻觉, 这都是幻觉。

喻凛怎么会可怜?他有权有势,有什么可怜的。

“我让阿婆给你拿把伞, 你回去罢。”

“等雨停了我再走。”他回得很快。

甚至开始催促她,“眠眠快去歇息,雨水虽然大了一些,应当不可能会下一整夜,你不用管我,你的身子弱,若是染上了风寒, 那可怎么是好?”

方幼眠再次缄默,“......”

虽然喻凛的话很是妥帖挑不出一点错,甚至还可以说透着些许卑微。

但莫名之间, 方幼眠听出的意味是,下这样大的狂风骤雨,即便伞很大,就算是回到喻家, 浑身也要被浇个湿透。

况且瀛京的夜雨最爱下一整晚,基本上转小了也不会停。

喻凛好歹是个铮铮男儿, 淋点雨回家也没什么的罢?

可眼下的他把大氅给了她,面色又苍白, 神色还有些颓靡,让方幼眠无端想起他受伤被人抬回来的那一次,他发起了高热, 险些就死了。

喻凛即便再厉害, 到底是血肉之躯。

她叹一口气, 还是做不到冷心硬肠, 何况喻凛只是胡搅蛮缠,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方幼眠微微侧身。

“你进来罢。”

她松口了。

男人余光偷窥身前姑娘的神色。

她的表面看起来依旧是不怎么愿意收留他的。

漂亮的黛眉略蹙,粉唇轻抿着。

只侧了侧身子,一副不得不让他进来的样子。

他的大氅是成衣铺子量身订做的,在她的身上套着,显得尤其大,下摆已经拖到了地上。

尽管已经给她围着系得很紧,可她无法拢到了另外一边,垂首之时,后颈那块玉肤还是露了出来,看起来又嫰又白。

那地方,回回交.颈而握,耳鬓厮磨之时,他都忍不住亲一亲。

有时候留了痕迹,就因为位置隐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小丫鬟们怕她羞赧,会用脂粉给她遮一遮。

“我还是不进去了,眠眠允许我在外面守着就好。”

他是想进去,可若是不推脱一下,未免显得他别有心机。

都督大人混迹官场那么多年,自然清楚什么叫做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从前只想着感情事,赤忱热心就好,可他的眠眠太过于机灵,若是不活络活络心思,只怕是哄不好她。

“你真要在外面站着?”方幼眠觉得他有些故意,都已经让步了,还不进来,这跟往常的他可不一样。

尤其是在床榻之上,见缝就插针......

“怕惹你不高兴。”喻凛表达了他想进去又不想进去的意愿。

他倒是承认得快。

方幼眠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越发往后退了一些,给他让路。

喻凛看着她鼓起来的侧脸,若是再玩欲擒故纵,只怕她越发恼了。

于是都督大人抬脚,长腿一迈就进去了。

他甚至贴心给方幼眠关上了门。

宅子安静,屋檐角的红灯笼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四处晃荡。

方幼眠看着守门的婆子,也不知她去什么地方了。

因为雨水被风吹斜着,方幼眠原本在外面走,雨水打进来,濯湿她的裙角和绣花小靴。

喻凛落后半步,侧身一迈,他走到了外面。

方幼眠措不及防就被他给带到了里侧,雨水不仅打不到她,有喻凛这样挡着,加上他的大氅披着,连风都吹不到她了。

她余光看过去,似乎是为了隔开距离,中间的位置空得有些宽,他在外面,风雨打进来,很快...他肩骨那一块就被打湿了。

方幼眠蹙眉,“......”

往日她想要保持距离,没见喻凛这样守着规矩,平时他恨不得黏过来,一见面就要牵她的手。

“你过来些....”男人侧边的袖摆也湿了,方幼眠怎么好视而不见。

都叫他过来了,他还是不动。

方幼眠侧脸抬眼看过去。

身侧不动的男人在她的注视之下,总算是挪进来了。

两人挨着里侧走。

方幼眠眼下有了新的难题。

她买的这一处宅子虽然宽敞,隔开的院房也算是多,拢共有几处,可都住满了呀。

正厅书房厨房,另外五间厢房。

姐弟妹三人一人一处,另外的两间给了婆子和小丫鬟们,哪里还有空的地方。

她一时心软把喻凛给叫了进来,眼下要叫他住什么地方?

虽说两人还没有和离,但已经正式提出了和离,摆到了明面上,在方幼眠心里已经是划了界线,她不要再和喻凛有过多的亲密。

可......世事就是那么难料。

好不容易绕过了长廊,到了正厅,方幼眠低声喊来小丫鬟去烧热水,这里没有喻凛的衣衫,幸而他之前给方闻洲送过许多新衣衫,虽说衣衫的尺寸不对,到底能够凑合凑合。

方幼眠轻手轻脚给他找了一身天青色的出来递给他,等喻凛沐浴净身之后,她站在他的面前也不看他,带着他入房内。

看着里面的床榻,方幼眠抿唇,“你就在这里歇息罢,我去跟缇儿睡。”

“眠眠...”他还是忍不住拉住她的手。

“你真的要走吗?”面上跟眼前的姑娘说着话转移注意力。

另外一只大掌从身后绕到门栓那地方,悄声把拴给放了下来。

他的余光扫向外面,藏在暗处留意自家主子的暗卫,自然是懂了喻凛的意思,悄声从外面把门给扣上了。

黑影从窗桕处一晃而过,示意做好了这件事情。

方幼眠以为是被风吹拂而动的树影,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罢,还有...我白日里与你说的事情你也好生想一想。”

冷静了一整日,她还是要和离。

喻凛心里翻涌了一整日的苦涩越发加浓不少。

“我走了。”方幼眠放下灯盏,随后离开。

“这个拴怎么落下来了?”她觉得有些奇怪。

扣得比较紧,她还有些打不开。

方幼眠两只手都用了,想要将这个门栓给拉起来,可她使用了很大的力气还是打不开。

喻凛轻声,“我来吧,眠眠。”

他用了一点巧劲,立马就打开了。

见到她一脸疑问,喻凛解释说,“我在边关那几年习惯了进房扣门,怕有敌袭,下意识的动作,你别怪我。”

那倒是说得通了,她就说方才她没有落栓。

“早点歇息。”方幼眠丢下这一句。

可她发现门打不开了。

推也推不开。

“这......”

“怎么回事?”方幼眠又看向他。

喻凛佯装不明所以,皱眉,“我看看。”

他凑过来,弯腰眯起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瞧,“许是方才弄门栓,力道带起外面的门环,给扣上了。”

“什么?”方幼眠觉得很不可置信。

“这...怎么会这样?”她觉得巧合得有些不可能。

抬头看着喻凛,直言不讳,“不会是你动的手脚罢?”

“眠眠,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男人露出受伤的神色。

低声喃喃,“原来我在眠眠心里这样的差劲。”

“我是想跟眠眠独处多呆一会,可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我怎么会做?”

战场之上,最讲究兵不厌诈,不狡猾怎么打得赢胜仗?

两厢对视之下,方幼眠,“......”

喻凛的样子摆得太好了。

方幼眠保持狐疑的态度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她的确是怀疑喻凛在门锁上面动了一些手脚,甚至开口就问了,可见他这样被冤枉似的委屈情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喻凛一个冰清玉洁,美名在外的京城序首,应当不屑于玩弄喻家几房妯娌那种装模作样的心计。

可能真的是她误会了。

“不是就不是罢。”或许真的就是方才动门栓的时候,动到了外面所以扣上了。

“我是可以打开的。”喻凛这样说。

方幼眠苦恼的脸色稍解,“那你快打开。”

“只怕弄坏了门房,吵醒妻弟妻妹。”

方幼眠脸上才浮现起来的笑意瞬间消退,夜深人静,砸门砸墙...算了。

“要不把人给叫来?”喻凛又提议。

方幼眠皱眉看着他,摇头。

把人叫来和砸门砸墙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五十步的一百步。

怎么会这样?

她打开窗桕往外面看了一眼,想看看那两个丫鬟还在不在,可大雨还在下,青石檐瓦滴落的雨水连成了长线,泼墨似的,哪里见什么丫鬟的影子。

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没事,我知道眠眠不想与我同榻,能进来避雨守着你已经很好很好了,你上榻睡罢,我在旁边坐着,挨一夜就好。”

方幼眠犹豫片刻还真的就上榻了,她总不能给都督大人打地铺罢?

再者说这里存放的被褥不够,都在外面。

喻凛也坐到了椅子上,就这样看着她。

即便是闭上了眼睛,她也能够感受到来自男人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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