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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摸了摸最顶端那根,还带着晨露的凉;

明早要去带去镇里卖,得挑最饱满的。

"周二娃!"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喊,周明伟抬头,只见同村的王桂芳佝偻着背站在篱笆外;

她手里攥着个花布包,指节捏得发白。

"我家小乐闹得厉害,说就想吃你家的豆角......"

周明伟的眉头皱起来。王桂芳是村东头的,儿子儿媳在城里打工,孙子小乐跟着她过;

上回他媳妇张秀兰刚给小乐塞过半筐嫩黄瓜,这会子又要豆角?

可豆角才刚结荚,能吃的没几根。

"王奶奶,这豆角打过药的。"

"前儿个我专门买了敌敌畏,喷了两遍才防住虫。"

王桂芳的嘴撇了撇:"咱庄稼人啥没吃过?洗干净了能咋的?"

"我就摘两把,我孙子胃不好,就爱喝豆角汤......"

周明伟想着明天要拿去城里卖,拒绝道:

“王奶奶,我家这是真打过药的,要不你上别家问问去吧。”

这王桂芳隔三差五就来讨东西,周明伟是真不想伤了和气——到底是长辈,又是村里的老住户;

说完,他就转身回了屋里。

可他在屋里透过窗户一角看到,王桂芳见外面没人,直接钻了进来偷了几大把;

整整装了半兜,然后才轻手轻脚的走了。

等王桂芳抱着半兜豆角走了,张秀兰从堂屋出来,手里还攥着把空心菜:

"明伟,你瞅见没?她刚才摘的时候都没挑,青的紫的都揪。"

她叹了口气:"隔三差五就来拿东西,逮着我们一家薅啊。"

周明伟没说话,总不能为了把豆角和她翻脸吧?

谁也没料到,这把豆角竟会要了一条命。

当天晌午,王桂芳家就炸了锅;

小乐啃着豆角粥突然捂住嘴,"哇"地吐了一地,饭粒混着绿水,溅在青砖地上。

王桂芳手忙脚乱去扶,自己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蹲在灶前干呕;

儿媳刚从城里回来,刚端起碗喝了两口,也跟着吐起来;

老头子蹲在门槛上,额头的汗珠子砸得石板咚咚响:"他奶,要不送镇医院?"

"镇医院?"王桂芳吐得脸都白了,"得花多少钱?"

到最后还是小乐爷爷咬咬牙,套了辆破三轮,把他们往镇医院送;

车轱辘碾过土路,颠得人五脏六腑都错位,小乐趴在奶奶腿上,哭都没力气了,小脸白得像张纸。

很快,王桂芳儿子李铁柱也赶了过来;

诊断结果出来时,李铁柱的手直抖:有机磷中毒。

医生指着缴费单直摇头:"洗胃、解毒药、住院观察,怎么也得三四万。”

“你们先交两万押金,不够再补。"

两万块,够李铁柱在村里打半年零工了;

他蹲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烟蒂落了一地。

儿媳抱着小乐掉眼泪:

"要不找周家说说?他们种豆角打了药,总该担着责任吧?"

王桂芳吐得差不多了,缓过劲来咬着牙:

"找!他们这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