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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过来!”世子刚刚的桀骜荡然无存,惊恐地喊道,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阿俊、阿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们和你们的妻子。求你们放过我,我马上给你们的妻子发还卖身契,还送她们黄金百两……不,是千两!送她们千两黄金,许她们还乡,过富贵荣华的日子!我愿意为你们超度,请高僧为你们诵经祈福,让你们得以安息!”

阿俊却瞪着世子,大声吼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我们当初跟着你,以为你能给咱们个出路,结果你过河拆桥,把咱们当狗一样耍!”

阿达也吼道:“老子为你卖命这么多年,没日没夜地干活,你却连我们的遗孀也不放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阿俊和阿达的鬼魂在怒骂声中,身形猛地一闪,化作两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世子。

世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才勉强停了下来。

此时的世子,身体剧烈颤抖着,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没有丝毫的血色,双唇紧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近侍的小厮顿时惊叫连连,恐惧奔逃:“快来人啊!有鬼啊!”

这一声尖叫,便把巡夜的侍卫们给喊来了。

侍卫们赶到现场时,却只见世子躺在地上,而阿俊和阿达的鬼魂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仆人指着躺在地上的世子,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刚才发生的恐怖一幕。

侍卫队长皱起了眉头,他快步走到世子身边,只见世子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出气多入气少,显然已经奄奄一息。他的心中不禁一沉,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即派人去通知王爷和王妃。

这一场闹得这么大,第二天一早,满府就全是风言风语,连宝书都听说了这动静了。

宝书从外面领了餐食回来,一边摆饭一边跟明先雪说起这事儿:“昨夜世子突然病倒,据说是中了邪祟。府医、太医都看了,都说症状古怪,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王妃急得团团转,现在甚至把相士都请来看病了。”

狐子七在旁帮忙布菜,听了这故事,便拿眼去瞧明先雪。

但见明先雪还是仙风道骨,慈悲地念一声佛。

宝书问:“公子,您是修行人,依您看,这真的是邪祟吗?”

明先雪缓缓道:“世事难料。但无论真相如何,我们都应当秉持善念,为他祈福。”说罢,明先雪便吩咐狐子七道,“小七,劳你去准备纸笔,我用过饭就为世子抄经祈福。”

宝书听得这话,心里十分不得劲,但他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在明先雪面前也是没规矩惯了,便不畏惧地把心里话说出来:“公子,您也太心善了!世子是怎么对您的?他可恨不得您去死啊。您倒好,居然还为他抄经!”

“宝书,你可知何为修行?”明先雪问道。

宝书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修行,便是修心。心中无碍,方能通达天地。世子虽对我有不善,但那是他的因果,我若因此心怀怨恨,那便是我的业障了。”明先雪缓缓说道,“祈福不为世子,而为我心。我心若净,世间便无恶。”

宝书听着明先雪的话,半知半解的,只垂头不语。

狐子七却觉得好笑:好啊,原来是自己觉得自己不作恶,那就是不作恶了。

他对你不善,但每次你当场就报了,自然也没有怨恨,没有怨恨,也就没有孽障了。

怪不得明先雪总能一脸神圣地把害他的人一个个跟弄得要死要活,末了还能心无杂念地念佛,原来是秉持着这样的心态啊!

我原以为明先雪是一个阴暗扭曲的人。

没想到,其实他是很豁达开朗的嘛!

明先雪饭后便开始抄经,经书抄好了,便让狐子七把经书装进盒子里,一同去探望世子。

宝书则留在院子里守着。

明先雪和狐子七到了世子居所,却见原本井井有条堂皇富丽的庭院如今一片忙乱。

小厮和丫鬟们在外间待命,脸上神色各异,但手上的活计也不停,倒不管真忙还是假忙。明先雪带着狐子七穿过外间,进入内室,便见王妃伏在床边,双手紧握着世子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世子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在一旁站着一个相士,倒是个生面孔,身穿道袍,面色肃然。

狐子七一眼望过去,就察觉到这个相士略有道行,但也不精,身上泛着恶业的黑气,可见也不是什么正经修道的。

狐子七撇眼望明先雪,却见明先雪灵台澄澈,身轻如燕,可见明先雪的确深谙自然之法,所作所为完美规避了恶业。

狐子七相信,明先雪身边就算再死一百个,这位公子雪也仍是手不沾血,白衣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