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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如梦如幻的乐声中,皇帝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之上,怀中搂着两个面容清秀的娈童。他们低眉顺眼,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任由皇帝轻轻摩挲着他们的头发,仿佛在享受着无上的尊荣。

皇帝下首,美人们正随着丝竹之声轻轻扭动着曼妙的身姿,舞姿婀娜,眼神妩媚,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说不出的妖娆妩媚。

这大殿之内,如花美人多不胜数,叫人目不暇接,各有风韵。

然而,当狐子七踏入大殿的那一刻,所有的光彩立即都被他一人夺去。

他走来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光影之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

原本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女,此刻也黯然失色,停下了舞步,扭头望到狐子七,一阵震撼,却忽然明白,为什么皇帝总低低沉吟“都不如他”。

当狐子七站在皇帝面前时,皇帝松开了搂着娈童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狐子七在烛火下的美貌,心里感叹:这一份明艳,真是无人能及啊。

皇帝深深地看了狐子七一眼,然后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舞女、乐师、娈童们纷纷行礼告退,大殿内很快就只剩下皇帝和狐子七两人。

皇帝深深看着狐子七,问他:“你的弱症果真还没好吗?”

狐子七心知肚明,皇帝实际上在探询他是否还未能侍寝。

皇帝开了荤之后,越发急色。

狐子七淡淡一笑,说:“陛下,神医早说了要弱冠才可呢。”

皇帝是任性惯了的,从前身体不行倒还罢了,这阵子龙精虎猛,又天天看着狐子七这个美人在眼前晃悠,哪里等得及呢?

皇帝显露出些许不耐,直言道:“那究竟还需等候几年?我观爱卿你神采飞扬,并不似有伤病之困扰。其实,朕怜香惜玉,自会小心行事,应当是无妨的。”

狐子七微微低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陛下,非是臣不识抬爱,实在是身体抱恙,怕扫了陛下的兴。”

皇帝急色起来,哪里管得了他人病痛?

他实在不耐,便哼了一声,说:“爱卿,你应该知道,朕对你的耐心是有限的。朕可以给你一切,但同样也可以收回。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狐子七闻言,答道:“陛下,臣自然明白您的意思,但请陛下体谅臣的身体状况,再给予一些时日。”

皇帝眉头紧锁,显然不满:“时日?朕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日了。你若是再推三阻四,就休怪朕不留情面。”

狐子七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一脸惆怅的样子,委屈地说道:“陛下,既然您如此坚持,那臣只能尽力而为。”

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朕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今夜,你就留下来侍寝吧。”

狐子七摆出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看得皇帝反而更加狼血沸腾,简直是要等不到晚上了。

乔松殿内,太后坐在宽敞的书桌前,手中握着一卷《庄子》,正目光散漫地浏览着。

小顺子匆忙走进乔松殿,躬身禀报道:“启禀太后,胡七那厮异常狡猾,现在已经跑到金碧殿与皇上待在一起了。奴才是否需要再去催促他过来?”

太后从书本中抬起头,微微一笑,笑容中透露出几分轻蔑与从容:“胡七这厮,若说他愚笨,那也算不上。他倒是聪明地知道去寻找天子的庇佑来推脱。然而,若说他有多聪明,却也还差了点火候。”太后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以为进了金碧殿,就能逃出哀家的手掌心?这皇宫之中,又有哪里是哀家碰不得的呢?”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顺子听后,心中一凛,连忙垂首应道:“自然是的,太后想取这狗奴才的性命,即便是陛下,也是无法阻拦的。”

小顺子明白,所有人也都明白,在这皇宫之中,太后的懿旨才是不可违抗的铁律,这是连皇帝的圣旨都不能比的。

太后又问:“那姓胡的进了金碧殿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小顺子忙答道:“据殿内伺候的人说,皇上屏退旁人,和胡七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倒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太后听后,轻轻哼了一声,示意小顺子继续说下去。

“不过,交谈过后,皇上的兴致显得非常高昂,随即吩咐下去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小顺子继续说道,“皇上还让内廷司做好准备,声称胡七今晚要留在宫中侍寝。”

“侍寝?”太后闻言微怔,“胡七要侍寝么?”

“似乎是这样。”小顺子略作停顿,“那胡七会不会是因为惧怕太后的责罚,所以想着向皇上邀宠以谋生机呢?”

太后心里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不由得心生狐疑:这只小狐狸,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呢?

太后自嘲地笑了,想不到她这只老狐狸也有看不清小狐狸心思的时候。

“去金碧殿,当着皇帝的面,传胡七过来见我。”太后稍作沉吟,终于下令。

小顺子应声领命,迅速离去。

太后的命令一来,皇帝无论多么舍不得狐子七,也是拦不住的。

皇帝却是十分不舍,当着小顺子说:“记得告诉母后,别留胡爱卿太久。他今晚还得来服侍我呢!”

小顺子也是挺无语的,尴尬笑笑,回应道:“太后只是找胡大人说一会子话,陛下不必忧虑。”

他打量着眼前这位显然已经醉意朦胧的皇帝:冠冕歪斜,衣袖上沾满了酒污,手上还残留着墨渍,实在不成一个一国之君的样子。

小顺子自然是不敢腹诽皇帝的,便只暗自瞪狐子七一眼:狐媚惑主的东西,早该让太后清理了!

狐子七却左看右看,对小顺子说:“不是让你带着轿辇来送我吗?轿辇呢?”

小顺子更看不惯狐子七了,不冷不热地说:“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备了轿辇到宫门接您,但到了的时候您已经不见了踪迹了,只好作罢。”

狐子七冷笑道:“那你不会找啊?一点儿都不会办事,难为太后还肯用你。”

小顺子被狐子七的话噎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直冒,但他还是强忍住情绪,语气生硬地说道:“还请胡大人随我来,莫让太后久等。”

狐子七揣度着太后确实等自己够久了,也实在不宜继续耽搁,否则老狐狸发火,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行吧,”狐子七轻轻拍了拍衣袖,“既然太后有请,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小顺子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低头请狐子七前行,尽量维持着表面的恭敬。

他们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皇宫的回廊,前往太后的乔松殿。

来到乔松殿,小顺子只停在外头,没有进去。

狐子七独自走进殿内,却见太后坐在一个檀木制的矮凳上,握着一把精致的银剪刀,正在修剪着一盆淡黄色的迎春花。

但见殿内没有别人,狐子七径自走到太后面前,也不行礼不请安了,直接拉来另一张矮凳,也坐了下来。

太后见他这般随意,只是淡淡一笑,问道:“怎么才来?”

“这不是刚开荤累的吗?”狐子七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说道,“姐昨日给我那‘醉生梦死’,我也没用上,就和明先雪成了好事儿了。”

太后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手中的剪刀“嚓”一声,剪断了一朵尚未开放的花苞。

狐子七把原封未动的药丸拿出来,递还给太后:“姐,你瞧,我连药都不必使,就把你交托的事情完成了,您要怎么谢我?”

太后看着这完整的药丸,很快恢复了平静,将剪刀轻轻放下,笑道:“倒是姐姐多虑了,弟弟倾国倾城,谁看了不动心?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必用这等药物呢?”

“自然。”狐子七一脸得意地点头,“不过还是谢谢姐姐的美意。”

太后看着狐子七那从容不迫的态度,心中不禁生出了疑惑。

她原本以为昨日便能听到狐子七和明先雪双双中毒的消息,然而消息却迟迟未到。

她便觉得,必然是自己的毒计败露,狐子七和明先雪怕是要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了。

今日一看,却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狐子七看起来并无防备,也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敌意。这反而让太后开始思考,难道真的只是巧合?狐子七恰好在没有用药的情况下与明先雪成了好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了毒?

太后不觉思索:是否真的是自己多虑了,或许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太后心中千回百转,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轻笑道:“这样的好消息,应该一进宫就来告诉姐姐才是。怎么倒耍起脾气来,还得我三催四请?”

狐子七像是没听出太后言语里的试探,仍是一脸自得:“姐姐,咱们谁跟谁啊?还管这些虚礼?说实话吧,我就是看不惯小顺子那个样子,一副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模样,我才故意耍他呢。”

太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原来是这样。”她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但表面上却不愿显露出来,“小顺子这人脾气是有点直,但对我是很忠心的。”

话题一转,太后又问道:“我听说你要侍寝了?”

“哦,是啊。”狐子七开朗地说道,“我不是得了明先雪身子了吗?自然就该抛弃他了!”

“这自然吗?”太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狐子七颔首:“是啊,人家都说,妖精想得道,得学做人。我现在就是要学做一个地地道道的男人,始乱终弃,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得陇望蜀什么的。”

太后:“……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