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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子七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顶极致华丽的床帐顶——以月白色为底,上面绣着精美的缠枝莲纹,华丽美好。

狐子七怔了片刻,还在恍惚着,正想爬起床来,却发现自己的动作不似寻常灵活。

他垂目一看,便见自己手腕脚腕上俱挂着莲花纹金环,赤金链条一端勾住金环,另一端是精雕龙头,咬死在床柱四角。

更令人在意的是,龙头上还衔着金铃铛,这就意味着,只要狐子七稍作动静,便会引得满室叮当作响。

——显然,这些精美华丽的金饰,成为了他此刻的束缚。

他暗动法术,试图脱离束缚,却不想丹田气息凝滞,原本浑厚的功力仿佛被这神秘的莲花纹金环锁住了。

他暗叫不妙,眼珠乱转,目光落在床头熏炉上,却见香烟袅袅,散出的是雪中春信的香气。

一闻到这香气,狐子七便隐约想起来一段记忆:……他利用恶蛟困住明先雪,然后灵魂出窍,金蝉脱壳,正要死遁逃离明先雪。

却不想被明先雪一把子逮住了。

再之后……

狐子七皱起眉头,是想不起来了。

狐子七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努力回想当时发生了什么。

然而,无论他如何搜索枯肠,那段记忆始终像是被什么力量封锁了一般,无法触及。

狐子七不由得感到一阵挫败感,想伸手挠挠自己的脑袋,又怕触动龙头上的铃铛——他下意识地觉得,要是把这东西弄响,就肯定会招来什么不祥——比如明先雪。

狐子七几乎确定,自己被锁在这儿,肯定和那个毒娃娃脱不了干系。

他只是暗暗有些吃惊:怎么那么娃娃突然这么厉害?

不但能一剑了断恶蛟,还能窥破我的秘术,把我困在这儿……

这修为的进展,也太吓人了。

他小心翼翼地下床,仗着狐族的灵敏,也愣是没有触发铃铛的响动。

他缓缓地挪动身体,先将双脚轻轻放到地上,然后用手臂支撑着上半身,缓缓地坐起身来。

当他完全坐起身来后,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他轻盈地移动着脚步,每一步都踏得恰到好处,既没有触碰到地面的杂物,也没有让脚链上的铃铛发出任何响动。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身法果然非同凡响,就算是锁住修为,也锁不住他灵狐天生的敏捷呢。

又是千年狐狸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一天啊!

他微微松一口气,绕过房间里华丽的家具——这些家具精雕细琢,每一件都尊贵典雅,雕刻纹路也都件件正中狐子七的审美。若在平时,他必然要细细赏看的。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不触碰到它们,以免引发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他轻轻踮起脚尖,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因一时疏忽而触发了铃铛。

他心中默数着步伐,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链条的另一端,确保龙口的铃铛并未被惊动。

当他绕过最后一个华丽的屏风,房门已经近在咫尺。

他轻轻伸出手,准备打开房门,却又突然停住,因为——链条不够长了。

如果他继续往前走,链条就会绷紧,龙口铃铛必然会被触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

房门近在咫尺,自由似乎触手可及,然而这短短的链条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与世隔绝。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恼恨如潮水般涌起——这链条的长度,这束缚的设计,显然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就像是一个巧妙的陷阱,引诱他前行却又在关键时刻阻断他的去路。

他愤愤地想道:这必然是那毒娃娃的设计!

他举目四望,目光落在了一扇窗户上,那似乎是除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外的唯一出口。

他咽了咽唾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与期待。

尽管他觉得明先雪不可能给他留下这么明显的出路,但他还是忍不住往窗户那边走去。

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近窗户,仔细一瞧,便发现窗户并没有被锁住,而是虚掩着的。

但他并未感到惊喜,反而是一阵怀疑:明先雪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吗?这肯定有问题!

他便不去推那窗户,而是小心地靠近,偷眼从虚掩的窗缝看出去。

他眼睛一睁,十分诧异:果然不是什么出路!

原来,这窗户外头并非那天高海阔的外界,而是另一个幽暗的房间。

最怕人的是,那个房间里还坐着明先雪。

明先雪坐在案头,身上披着黑袍,苍白的手持着朱笔,正在专心致志地翻阅奏章。

狐子七一见着明先雪的身影,就吓了一跳,忙把脑袋缩回来,唯恐被明先雪察觉了。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推窗而逃,否则就真是送狐进人口了。

然而,他却也没得高兴起来,因着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还真是艰难。

他趴在窗边,心中满是焦虑迷茫,只觉进退维谷。

正是烦躁之际,他耳尖一动,听到明先雪那边传来了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像是要要走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他吓得心跳加速,慌忙回身往床上跑去,想着遇事不决,先装死再说。

却不想,他这下回身太猛,不慎扯动了东侧龙口上的铃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好——但千年狐狸的反应力毕竟不是开玩笑的,即使被封了功力,他依然本能地展现出了迅疾的身手。

他离床很近,正好一伸手就能握住那铃铛,以防止它发出声响。

可就在他即将捏住铃铛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紧紧握住了铃铛,把铃铛即将发出的脆响淹没在指掌之间。

他惊愕地抬起头,只见明先雪正含笑凝视着他,温柔地笑道:“小七是嫌这铃铛吵人,不想叫它响么?”

这声音和煦如春风拂面,又冷肃如深雪冰寒。

狐子七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点什么。

然而,那双含笑的眼睛却像深渊一样,吞噬着他所有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探究。

狐子七索性坐回床上,摆出一副伤心生气的模样,只说:“公子,你怎么把我锁着了?”

他这声抱怨,带着三分嗔怒以及七分撒娇。

按照狐子七和明先雪在灵氛阁同居许久的经验来谈,狐子七这个策略总是十分奏效的。

很多时候,明先雪也知道狐子七在鼓捣坏水,但只要他撒娇卖痴,明先雪也会照单全收。

这两个人总是靠着这样的方式维持着微妙的和平。

在这种平衡之下,狐子七总能巧妙地化解危机,而明先雪也乐于接受他的小伎俩,如同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小游戏。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可爱的老狐狸呢?

狐子七故意眨巴眼睛,仰起脸来,意图获得明先雪一如既往的微笑谅解。

在他印象里,明先雪总是会包容的,因为明先雪也希望维持这种和平。

然而,狐子七抬头的一刻,心头却是一凛。

却见明先雪苍白的肤色衬得一双眼珠子黑沉沉,像是深渊一般凝视着自己,这里头好像什么都没有,却也像什么都有,以至于看起来像是一片空茫混沌。

明先雪看着十分淡漠,伸出手来,掐住狐子七的下巴。

动作优雅得如拈花,但狐子七却感受到这力度如同铁钳——若狐子七不是千年狐狸,恐怕这一下骨头都要碎掉!

狐子七心中一惊,没想到明先雪会突然之间如此对待他。

此刻的明先雪与往常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他感到陌生和害怕。

他试图挣扎,但明先雪的力量实在太大,他根本无法挣脱。

挣扎几下之后,狐子七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他越是挣扎得厉害,明先雪指尖就越用力,几乎要把他捏碎。

狐子七放缓一些,明先雪的手劲儿便也会跟着轻一些。

这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较量,一方松弛,另一方也不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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