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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愿意又怎么样。

这是大势所趋。

只要意识到伐木会是伐木工人的靠山,那谁也阻拦不了。

宁安州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那。

甚至滇州府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伐木会这样的雏形。

伐木会主事骆姐直接站起来,朝纪元行礼:“但凭知州大人吩咐。”

同为伐木工人,他们肯定会帮忙的!

伐木会给大家带来的好处,那可太多了。

如今各家不用拼命,也不用害怕被坑骗。

哪家木料商人敢欺负他们的人,他们一起不卖木料,甚至还能截断橡胶的货源。

看看谁还敢欺负他们!

各家谁有伤病,谁有危险,一句话的事,大家都会过来帮忙。

伐木会成立一年,他们已经确切知道,这个协会的好处。

如今的伐木会正式成员,已经有三万多人。

平日里官府若有事,他们还能帮忙,捉个小贼,通缉个盗贼,小事一桩。

不少人都说,伐木会成员多的地方,治安都变好了。

现在告诉他们,镇南关也要成立伐木会,骆姐非常高兴,直接带着人就过来了。

纪元笑着听大家侃侃而谈,又道:“那这件事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

镇南关的军队,其实已经形同虚设。

先不说定额的三万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万。

再者,这些人也完全没有战斗意志,让他们去守守城门,做些机械的活计还行。

真要打仗,那是绝对不成的。

便是维护治安,也只是个表面的。

军队要大力整治,根本不是文官那边可以随时找人接手。

纪元做的,便是迅速成立伐木会。

让伐木会作为根基,稳固整个镇南关的基本盘。

百姓们不慌张,不混乱,才能让军队的改革变得没那么危险。

说白了,就是现在人手不够,让部分百姓充当稳固安全的势力。

平时的时候种田砍树。

遇到危险,便是可以立刻组织起来的力量,到时候拉起来训练几个月,至少能让本地没那样危险,对其他地方形成威慑。

伐木会的 人遍布整个镇南关,无论哪里有事,都能快速响应。

一般人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只觉得纪元怎么又把老一套带过来了。

木料商人最为恼火。

滇州府的木料商人们,如今最讨厌的就是宁安州的人。

要说这里的木料好吗?

很好,而且伐木会的人都比较好沟通。

但是价格却要得实在,他们想投机取巧?那绝对不成,有伐木会的人盯着呢。

如今镇南关伐木工人也要有这样的“恶会”,真是一群刁民。

那不收他们这两地的木头?

只是利润在这,谁又能舍弃。

加之这两个地方的人都穷,只有越穷的地方,才越愿意干这种危险的活,所以他们这两地的木头产量还是比较大的。

捏着鼻子跟宁安州伐木会的人合作就算了。

如今镇南关也要这样?

不少木料商人直接跟衙门抗议,还说代知州是不是过分了云云。

可惜他们这些话,直接淹没在镇南关伐木工人的兴奋当中。

镇南关成立伐木协会,还是宁安州伐木协会的主事们牵头。

其他东西就算了。

这伐木协会,他们是真的想参加。

听说进去之后,他们生病,受伤,都有人互帮互助。

不仅如此,还能免受木料商人们的压价。

以后定价,定质量,不再是木料商人的一言堂。

单说这些好处,他们就心动不已。

所以木料商人再反对,镇南关的伐木会还是热热闹闹成立。

他们有组织有架构有想法。

这是众望所归的组织。

各地伐木工团结到一起,直接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而他们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当然,彼此之间也有约束。

不能借势欺负人,不能无缘无故抬高价格等等。

如果违反了规定,官府会立刻拿人,到时候任何伐木会成员不能干预。

三方互相牵制,保证伐木会不长歪。

纪元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文官那边已经利落写好自白书,把自己的事情一一写明白。

还未交上去,纪元就道:“会跟你们周围人互相印证,有一次错误,都会再问。”

文官少数也几十人,大家难道还能一一对口供?

对得太离谱,同样会找到蛛丝马迹。

明明代知州的想法说到明面上了,可他们还是没办法,只能按照代知州规划的路走。

武将那边,原本还想硬撑着,想着没有他们这些兵士,镇南关必然会乱。

而伐木会的成立,直接把本地治安稳固了。

一个个伐木会成员,就是纪知州的眼线。

他们的自白书也在写。

不写怎么办,真的逃跑?

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些士兵多为本地人,一般人不会愿意离开故土。

不过让他们真正改变主意的。

还是十月中旬,朝廷按时发了饷银。

饷银!?

他们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了。

当地普通士兵的饷银在一年米六石,银二十两,布料一匹。

差不多是一个月,半石米,也就是六十斤,银子一个月一两多,布料等会年底统一发。

如果按照朝廷定下的银钱来说,一个士兵勉强能养一家四口,加上平时耕种,日子还过得下去,勤劳点的甚至能攒钱。

但这些饷银怎么可能发到他们手里。

直接在镇南将军那,就已经没了。

而他们想要挣钱养家,只有一个方法,从百姓手里抠钱。

古代都说兵过如筛,也说不带粮不带钱就能打仗,就是因为边打边抢,抢到的就是你的。

这驻守边关的将士们,虽不至于硬抢,但平日来个摊派,来个杂税,便也可以了。

故而镇南关的普通百姓最苦。

他们的苦甚至有些看不到。

谁让这镇南关就是一座边城。

久而久之,能在这里生活的人,要么被压迫得极深,要么搬走了。

所以镇南关明明比宁安州历史悠久,人口却也只比宁安州多几万人而已。

可这事细究下来,不是百姓的错,甚至不是底层士兵的错。

要解决问题,就要解决根源。

那个根源,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

不过那个所谓根源,也只是如今天齐国的一个弊病。

承平已久,可不是一个好词。

纪元不再考虑那么多。

只从当下入手。

当下,便是给士兵们按时发饷银。

果然,饷银发下的当天,交上来的自白书多了不少。

这哪是自白书,分明是投名状!

被滇州府知府派过来的左右领队,只觉得纪元这手段大巧若拙。

说起来,他也太了解普通人需要的是什么了。

没有什么大道理,就是给你实际的好处。

这些兵士也是普通人,就是想吃饱饭而已。

本月的饷银按时发放,他们心里就有希望。

文武官员士兵写的自白书,纪元一封封看着,只挑出几个典型出来,其他的暂时压着不谈。

只有一句话,要将功补过。

如何补过?

要看接下来的表现。

在滇州府左右领队的整顿下,镇南关的兵士们终于有了模样。

邬人豪在这期间,一直被这两位带着学习。

要说邬人豪的体格在这,本身就是将才的料,他这身板放在军队里,没人会不服他。

偏偏他还有另一层出身。

武举。

当年他考武举之前,可是在建孟府府城恶补过兵法,恶补过带兵打仗的知识。

否则单以身形来说,他也做不了化远三十七年武举的第四名。

如今终于有了实战让他带兵,身边还有人手把手教学。

邬人豪,这个天生将才,终于找到最合适自己的路。

纪元也从队伍里抽调出几个有经验的中层将士给邬人豪做副手。

再有他在背后撑着。

一支崭新的士兵队伍,很快就要整顿出来。

从军容军纪,再到平时的行事做派。

要说不服的人?

那肯定有。

不服就跟邬人豪打一架,打服为止。

军队这地方,说复杂很复杂,但还是带着弱肉强食的做派。

如果只是整顿,那肯定不成。

纪元从搜查出来的赃款里拨出一部分,改善底层士兵的吃饭,住宿,等等。

这些切切实实的好处,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如果这些还不够。

那纪知州对待之前那些将士的态度,却让他们看在眼里。

纪元之前让人统计当年的将士名单,以及将士的后人。

这些人的名单早就出来,甚至有些已经吃上官府发的米粮,用了官府找的大夫。

后人们则安排学习最先进的农业技术。

今年学习准备,明年春耕就能用上。

纪知州说的每一件事,全都落在了实处,更没有因为掌握了镇南关,便马上食言。

如何对之前的将士,就会如何对待他们。

这点不言而喻。

谁让这是纪知州。

一心带着宁安州发展的纪知州。

这种感觉,在宁安州百姓颇为怨念的眼神里,显得更加不同。

现在两地交流的人多了。

也有宁安州的百姓趁着农闲过来逛镇南关的集市。

镇南关到底交通发达一些,集市上种类也多,宁安州百姓得闲了,还是愿意来的。

只是每个人过来,都会提起一件事。

“你们新知州什么时候来啊。”

“我们小纪大人只是你们这儿的代知州,迟早是要回去的。”

“哎,小纪大人不在,我们心里慌啊。”

“你们镇南关的运气可真好。”

这些抱怨并不带恶意,可句句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