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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欺负他们的地主,如今只能颤颤巍巍躲在大宅子里,甚至还要向他们求饶。

这种感觉别提多痛快了。

所以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特别是刑司主事所在的桦望县,几乎所有被王家欺负的人,都赶了过来。

那王家老爷被绑着出来的时候,更是被万人唾骂。

这样情形,也回答了刑司主事的问题。

就不怕其他地主闹事吗。

那么多地主闹事,谁也没办法啊。

可这片土地上,是地主多,还是佃户多?还是普通百姓多?

古人都说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纪元做的事,本身就有一个强大的支撑。

百姓。

想过好日子的百姓。

他们才是一切的创造者。

那些地主们有势力,他就没有了?

王家像是一个支点,把当地百姓许多年的愤恨都倾泻出来。

可这样的做法。

是不是有点疯狂了?

别说刑司主事,如今跟在纪元身边的镇南关同知只觉得有点可怕,他也问出那个问题。

不怕镇南关乱起来吗。

但凡有一个地方出事,都不是好兆头。

若上面追究下来怎么办。

纪元看看他,直接道:“不破不立。”

清除疮口的时候总会痛,但不能因为痛就不管了,就当没看到。

百姓们的反应越激烈,就说明事情办得越对。

再说,用那些人发泄一些大家的情绪,又有什么不好。

这不过是自作孽而已。

路过镇南关的商贩们,这才感觉到镇南关的动荡。

不少地主豪绅人人自危。

他们心里太清楚,他们家族犯了多少案子。

桦望县从王家开始查起,其他人户也不会放过。

除了从镇南关逃走之外,只要主动坦白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土地。

他们不想反抗吗?

肯定想的。

只是如今的桦望县里,别说普通百姓了,就算他们蓄养的家奴,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

原本的豪绅地主,成了一块块肥肉。

只要咬上一口,日子就会变得好过。

所有人渐渐发现。

纪元用先进的土地技术笼络了农户跟士兵。

再用伐木会的团结跟利益笼络了当地所有身强力壮的男女。

之前被大家认为手握强权的地主跟豪绅们,直接成了待宰的羔羊。

纪元手里有兵有人。

甚至滇州府知府还派人看护,这更是有权。

再加上,他是为了当地百姓主持正义,是让一件件冤案得以重见天日。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纪知州占尽了道义与礼法,甚至还手握权力。

那些人,可不就成了肥羊。

刑司主事原本还怕当地人宰了他们。

之后发现,当地百姓其实更怕他们这些办事的官员出事。

再加上,无数人都是他们的“眼线”。

就算当地豪绅有小动作,也不足为惧。

再者,倘若杀了朝廷官员,那就不止是清查罪过那么简单了。

只怕是要诛杀满门。

镇南将军不就是个例子。

他祖上还有荣光呢。

不也被抓走了?

所以纪知州这一招虽然险,却是必胜的。

谁让他站在民众那边。

谁让他站在公理那边。

整个镇南关的震动,让外地的商贩们都觉得胆寒。

有钱的人惧怕。

若这股风气吹到他们当地,那怎么办。

没钱的人高兴。

若这股风气吹到他们那,说不定他们也会跟着干一票。

之后的刑司,分为好几支队伍,由伐木会众人护送下,清查下面案件。

从大案查起,再由小案收尾。

近一个月,实在是做了太多的差事。

但这差事,越做到后面越顺利。

唯独不顺的,可能就是,真的有豪绅派人刺杀刑司的小吏。

那小吏幸好机敏,躲到一个农户家中。

农户知道衙门派来的人,是帮他们主持公道的,还真的把人藏起来,甚至偷偷通风报信给当地的伐木会。

再听到消息,便是邬人豪亲率士兵,直接杀到对方家中。

什么?

证据?

要什么证据。

你们家的罪证已经铁证如山了,除开刺杀的事,其他的也够押送到衙门受审。

这压到衙门审讯,什么都要招供。

不到三天,派人刺杀刑司小吏的这家,全家下狱,主审官就是受伤的这位官吏。

等待这家的是什么,似乎不用多说。

纪元一句从重从严,便让整个刑司上下兴奋。

惹到我们刑司!

也算你们踢到铁板!

当然了,刑司的人如果无中生有,纪元还有伐木会这把利器。

刑司跟伐木会的人互相合作,也互相监督。

有了这个典型案子,镇南关的那些顽固分子,多是逃之夭夭,丢下家里豪宅美眷,带着银子潜逃。

这倒是无所谓的,这些人不事生产,也不是本地的根基,吸血蛀虫走了,反而是好事。

一直到十二月,得到滇州府知府的允准,第一批砍头的名单已经出来。

之前害得宋家老大断腿,还要巧取豪夺宋家女儿的王老爷,王管家,以及当地的知县全都押往刑场。

那知县身为举人,纪元不能直接砍头,却能让他眼睁睁看着一颗颗人头落地。

看过之后,这知县也半疯半傻,基本人也没了。

一直到十二月底。

镇南关下所有人口全部清查结束。

各家的奴隶全都给放了,被霸占的土地也全部还回去。

很大一部分,甚至是纪元的人还没到,他们便提前这样做,似乎生怕成为下一个人头落地的人。

宋家人却哭得泣不成声。

他们这么久的委屈,终于可以倾诉了,终于能被看到了。

自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快一年的时间。

家里的男人双腿残疾,只靠妻子做事,女儿还被惦记,他真的恨不得去死。

现在事情终于解决,宋家拿着从王家分过来的赔偿,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这些赔偿既有银子,还有布料,甚至还有一头牛,甚至还让王家的人给他家修房子。

是的,那些构不成死罪的王家人反过来,要给宋家人修房子,要给宋家人耕田。

看着他们手上脚上戴着枷锁,还要在地里干活。

什么怨气都没了,心里只有无比的畅快。

而这样的事,还在镇南关各个地方出现 。

化远四十年结束之前,谁会想到,他们镇南关的改变会这样大。

甚至比宁安州的改变还要彻底。

邬人豪在其间也跑了很多地方。

他带着手下的兵士,既是示威,也是震慑,还是练兵。

衙门的官员累得够呛,可今年要离开的那位主事,却得到了纪知州的大力推荐。

直接把对方推到滇州府府城。

滇州府的知府爽快答应。

也就是说,过了年之后,他可以直接去省会任职?!

虽然都是滇州府,但滇州府内部也有不同啊。

这是边关城池,那边是省会啊!

有人感慨道:“纪元,还真是笼络了所有人的心。”

这话确实没错。

镇南关上下,上到同知,下到百姓,甚至奴籍的一些仆从,看纪元的眼神都写满了一件事。

原来天底下真的有青天大老爷!

纪元则坐在知州府里,看着手底下绘制的田地图册。

终于,田地图册,人口清查,彻底完成了。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一点也不敢停歇。

若不趁着镇南将军被带走,当地的豪绅地主还未找新的靠山,就把这些事一一清理,那以后更加难办。

毕竟这些人跟其他势力建立联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纪元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给一窝端了。

他也算借着朝廷的威慑,让这些人得以伏法,也让镇南关以外的人不敢多说。

这个时候替这些豪绅们说话,很容易被打成镇南将军的同伙。

一层层布局,一层层谋划,这些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要说后面的事情多吗?

多的。

镇南关各地的田税,有的甚至交到五年后,有的人户迟迟收不上来。

陈年旧账都要一一再查。

但好在,大部分百姓都已经安顿好了。

基本上所有的人户都有了自家的土地。

又一年的春耕来临之前,他们可以跟宁安州的百姓一样。

一起耕种自己的田地,一起养自己的稻鸭鱼。

纪元起身,看着外面天光初见,晃了晃神,这才发现又是个白日了。

他就算瞌睡再少,也不能天天熬大夜吧。

纪元伸伸懒腰。

接下来终于可以休息几日了。

纪元甚至还算了算时间,估计徐大人他们一行,要在路上过年了?

说到这个。

纪元还迟迟得不到另一个消息。

京城的程家。

程教谕家的亲戚。

纪元拜托李首辅帮忙,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

当时是化远四十年五月送出的信件。

他让信使加急送过去,那也要七八月份才能收到。

如果李首辅处理得快。

他最近倒是能收到加急文书。

最近镇南关的事情虽多,但他也没疏忽这件事,可消息迟迟不来,他也没办法。

交通还真是大问题。

通讯也是大问题。

程大人家的事需要担忧。

好友们的情况同样也很在意。

特别是蔡丰岚跟李锦,今年的会试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