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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有点过分了。

此时纪元却道:“镇南关四月底才春耕,趁着这段时间,把橡胶作坊建起来吧。”

!!!

橡胶作坊?!

当真?

纪元之前就提过橡胶作坊的事,可大家都以为,那是宁安州的买卖,总不好抢了去。

就算做,也只是做些人家宁安州不要的订单。

而现在,纪知州说,让镇南关这边也做?

虽说镇南关的同知各司等人,大多并非镇南关人士,可在他们任地建作坊这种事情,谁不想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这作坊建起来,便是数不清的税收。

对他们来说,都非常有利。

纪元道:“不过这作坊也有要求。”

“先安排回不去家的女子,把她们组织起来。”

镇南关如今有不少犯人家的宅院,里面的东西已经查封,只剩一座空宅子。

这种地方,非常适合改建成作坊,前面能做事,后面能住人。

组织这些名声脏了身体也脏了的女人?

让她们去做橡胶的活计?

纪元不抬眼,就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直接道:“本官让本地学习橡胶的制法,就是给无家可归的人生计。”

“里面非老弱不能去。”

说白了,虽说做橡胶买卖是为了税收,但更重要的是就业。

古代的女子,别说做橡胶了,放牛耕田她们同样会做,只是她们到底不是在自己家乡,随意安排到村寨里,可能会有危险。

那这种手工业便非常适合她们了。

橡胶行业,绝对能帮她们在镇南城里立足。

纪元干脆道:“橡胶行业,有三种人提前选入,一,兵士们的妻儿,因为他们戍守边关辛苦。”

“二,无家可归的妇孺,她们本就是被抢过来,拐过来的,既然不能回家,就给她们在本地安家。”

“三,年老无可依者,不论男女,年过六十以上,家中没有子女孙辈,可以来这里找个轻便的活计。”

所以在纪元这,稍微升级一点的手工业,是为了老弱病残准备的。

总不能一群身强力壮的人通吃吧。

既分了田地,又得了橡胶产业。

赢家通吃弱肉强食,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

手工业的升级,既要创造收益,也要创造更多的岗位。

纪元的态度,可不像在宁安州那般温和,颇有些一言堂的意思。

而这种态度,对付这里复杂的局势,却是十分合适。

说白了,这项技术在他手中,也在宁安州手中。

只有纪元说了算。

镇南关同知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若说想要快速发展本地,想要让本地富裕起来,有实打实的功绩,难道不应该直接加快橡胶的生产进度吗?

如此行事,倒是扶弱了,但效率会慢。

一直要求效率的纪知州,竟然在这种事上放慢脚步,也是稀奇。

纪元知道手底下的人想要政绩,想快点离开镇南关,乃至快点离开滇州府。

纪元神秘一笑,指了条明路。

“先做吧,手头的事情做完,还有另一件极为重要的差事等着。”

“那件事做好了,本官保证大家平步青云。”

纪知州是个从不夸口的。

别说百姓信他,就算这些官员们,早就潜移默化相信他了。

同知立刻道:“纪大人,您说的什么?”

“春耕之后修路吗?还是您要扶持本地的官学。”

“那些水渠也能修得很好,或者说把橡胶买卖做好了,咱们就成了?”

等会儿,事情怎么这样多?!

他们什么时候也卷起来了?

纪元好笑,抬头道:“比这些事更好。”

纪元看着远方:“等朝廷的人下来,咱们就去做。”

自然是等朝廷武将下来,他跟邬人豪就可以腾出手,去南边找占城稻了。

但占城稻这种,说起来太为神奇,还是等见到东西再讲。

手头要办的,就是方才镇南关同知说的。

修水渠,春耕,修路,同时整顿本地官学。

一件件的,似乎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

就算是本地的户均耕牛量,都要往后排一排。

本地人没有银钱,如今提这个没什么作用。

还是先好好耕种,休养生息,总会得来的。

毕竟隔壁就有养殖场,他们缺的就是银子。

纪元在这边忙得飞起,隔壁宁安州的官学也办起来了。

纪知州直接指派的人,还是个女子,更是流放过来的,自然引人注目。

特别是衙门里的李知事。

这位李知事虽是举人出身,却一贯爱酒,被分到这么远的地方之后,更是酗酒成性。

再早之前,纪元曾经想让他把官学办起来。

可那官署刚打开,李知事听说纪元是被贬过来的,一下子炸锅,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做,觉得跟着纪元做事没前途。

纪元给过一次机会,便不会给第二次。

等纪元成为本地知州,李知事更是直接被边缘化,甚至也是他自己主动的选择。

他是真的怕纪元报复。

宁安州发展得越好,他心里越不爽。

如今看着一个流放过来的犯官家眷,竟然要接管本州的官学?

凭什么?

州学哪是一个女子可以管的!

程亦珊对此倒是早有准备。

她的身份确实不合适。

但她的学识合适。

不说眼前早就酗酒的举人,便是一般的进士,她都不怕的。

宁安州的州学还未发展起来,她来做,足够了。

刘同知赶来的时候,本来是想帮忙的。

可眼看着程小姐引经据典,把对方说得辩无可辩,忍不住给纪元写信。

信里一直在说,这位程小姐不仅学识了得,口才也了得。

那李知事被说得羞愧不已。

还讲,自己已经让这位李知事滚蛋了,虽说他有举人的官身,不能直接革职,但这次是真的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让他跟着去宁安州边界驻守算了。

信里最后还说什么,程小姐办事利落,州学的地方已经收拾出来,她拟定了三门学科的教学模式,估计很快会送过来云云。

看来,宁安州的官学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纪元抬笔,给刘同知草草回了几句,随后铺开纸张写给程亦珊。

他信里没提官学的事,只是讲了镇南关的风土人情,还讲了镇南关的趣事。

随后又说:“滇州府这边有种红豆饭,吃着很是不错,可以尝尝。”

说着,让人把武新府过来的两位大夫,以及又送了几本闲书,都让人带回宁安州。

大夫不用讲,一位专门治疗眼疾,另一位是懂妇人病。

对程亦珊爹娘都有帮助。

那闲书则是纪元看着有趣的,是滇州府一些奇志怪谈,想来她也会喜欢看。

三月下旬,宁安州官学分的三个学科,以及招生计划,教学内容等等,确实送到纪元手中。

程亦珊也提了一句,说红豆饭确实好吃,又感谢纪元,说大夫很厉害,他爹娘情况好多了。

宁安州的官学肉眼可见地建设起来。

后续虽然还需要一定的调整,但最迟五月,一定会开课。

首先开课的是成人课,程亦珊跟伐木会的骆姐联系上,伐木会那边,也确实更容易说动。

九月份再开始童蒙的课程,同样是按照科举的规矩,以后出去考学,说起来也更规范。

兽医课程则又选了两个初级课程的老师,帮大海分担。

纪元忍不住道:“如果大家做事,都跟程小姐这般,那就好了。”

说归说,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纪元也并不客气,若有什么不合适的,肯定会直接提出。

只是在信件后面,会多问几句,最近过得如何,或者分享自己这边的事。

虽然寥寥几笔,程亦珊那边倒也每次都回复。

两人有来有回,镇南关这边,也真的要春耕了。

镇南关最近的气氛是有些古怪的。

为什么?

因为情况真的很怪啊。

当地甚至有了个歌谣。

大概是什么。

地主在锄地,农奴在休息。

豪绅汗水滴,百姓拿脚踢。

听着有些像颠倒歌,原本应该是底层百姓干活锄地,现在变成地主豪绅们了。

三月四月,甚至接下来很多日子。

都是这些戴着脚铐的地主豪绅们挖水渠。

刚开始他们还不适应,如今都成熟练工了,因为成了熟练工,才能好好喝口水。

在这之前,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看着的那个。

现在完全颠倒过来。

所以说这气氛怪异啊。

对当地百姓来说,赶在春耕之前,总算有大几千人帮忙修水渠。

对当地牢房来说,大大缓解了压力。

对当地官员来讲,挺好的,水渠早点修好,他们总算完成一件事。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谁受苦了?

除了田间地头的情况之外。

之前被买卖的娼妓家奴们,占了镇南城一处院子,在官府带领下学习制作橡胶。

出乎所有人意料。

绝大多数被拐卖的女子们,都展现出不同旁人的勇气,也更愿意去做工。

以前当家奴的日子,那都不是人做的。

也有些年轻貌美的,觉得不如以前清闲自在,但大家都做,她们也只能跟着做。

时间一长,也察觉出什么是真正的尊重。

里面还有不少年迈的兵士,以及兵士后人。

他们这样原本算镇南关的边缘人,成了供应镇南关橡胶的一个重要地方。

原本镇南关的官员担心,本地也开始产橡胶,会不会让宁安州那边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