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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新衙门跟太新县的利益划分还没结束,更没稳定。

刘家野心勃勃,想当衙门的真正一把手。

鲍家虽低调,但又想牢牢把持户口钱粮。

裴家不用讲,这是他们的地盘,新衙门就设在他们裴县老衙门上面。

等纪炀说完之后,笑道:“所以,这是好事。”

“刘县丞不是扶持县令吗,我们也扶一把。”

???

我们也扶?

这人跟您平级!

纪炀笑着道:“平级怎么了,他从未处理过政务,眼看那位刘县丞也不会教他,鲍主簿也不像能帮忙的。这人我们自然要争取过来。”

不过纪炀好奇问道:“韩家主,以前裴县没有处理政务的人吗?为何选了个他?”

韩潇哭笑不得:“他家全是兵将,账册一塌糊涂,甚至还找过我家来看。”

“靠着武力维持罢了。”

也就是说,完全不管庶务的。

那他家跟梁王一定很有话题,都选择平推过去。

至于账目一塌糊涂怎么过日子?

那自然能过,反正没粮就问下面要,没钱下面给。

只要他们日子过得舒心就行。

不是每个地方的账目公务都能清清楚楚。

一团乱麻的地方有得是。

混乱也是一种体系。

能运转就行。

只是这种自我养成的体系,在融合到其他体系的时候,就会出现问题。

现在三县合一,弊端便出来了。

纪炀相信,有弊端的不止裴家一个,其他刘家鲍家,肯定有各自的问题。

话说到这,众人心里一松。

果然!

跟着他们知县大人,总能迅速找出问题。

既然已经了解此地的情况,那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韩潇,玉县丞,凌县尉,卫蓝,平安,全都看向纪炀。

“接下来,自然是了解太新县有多少百姓,有多少佃户,摸清这里的底细。为明年的耕种做准备。”

???

不管这三家???

再说,把手伸到土地里,伸到百姓那,这几家会同意?

他们分明已经把裴地,刘地,鲍地,当做自己的私产,动他们的私产,他们会同意?

纪炀起身,翻翻皇帝给的舆图,笑道:“需要他们同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若不服,告我便是。”

他们敢告吗?告了之后的结果只能是,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凌县尉皱眉:“可他们这种人,手上血腥无数,只怕您会有危险。”

纪炀看看众人,大家担忧的问题显然一样。

“若有裴家作保,其他两家能动我吗?”

这,这自是不能。

裴家旁的不说,武力肯定没问题。

只是,只是咱们刚绑了人扔人家门口啊!

韩潇立刻抬头:“裴县令。”

“你说扶一把裴县令,原来是这个意思。”

说来说去,又回去纪炀最开始答的那句话。

扶持裴县令。

刘县丞也在扶持,但看似扶持,却是架空。

等他们刘家完全把持太新县衙门,那他家必然能挣得很多利益。

既如此,他们就帮帮弱势的裴县令,至少让他们旗鼓相当才成。

至于鲍家?

鲍家就算看出来了,也会暗中帮一下裴县令。

他家能看着刘家一家独大?

他纪炀可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是来加入的。

裴县令这人,他帮定了。

刘家想要轻易拿走太新县衙门的管辖权,哪有那样简单。

而裴家不管他帮忙的原因是什么,肯定乐见其实,毕竟这裴家自有傲慢。

他们手里,可是有五千私兵的。

这五千私兵,就是可以粉碎一切诡计的机器。

所以裴家才不管什么勾心斗角,如果不符合自己利益,打过去就好。

他们也不需要像朝廷那样计较当地生计,计较死伤百姓,没有忌讳跟约束的私兵,何尝不是一种灾难。

刘家也是忌惮这一点,才会徐徐图之。

所以前期来看,自己带着裴县令做事,那裴县令身后的裴家,只会保他们平安。

不过说起私兵,今日还有人没见到。

那便是此地的县尉。

太新县的县尉跟扶江县那种只有两个兵的县尉不同。

此处距离出关的关卡只有一百五十里。

所以这里的县尉必然也是当地指挥使,手里兵马至少五百。

这是韩潇知道,他毕竟在这多年。

“因为是边关,此地县尉应该是朝廷兵部指派,跟本地没什么关系。他的手下人马有一千,全都在关卡城门处轮换驻守,一般不回衙门的。”

韩潇说的,跟纪炀在朝廷听的消息一致。

说到底,内里知县庶务这种也就算了,涉及到边域,涉及到最后一道防线,朝廷安插的还是自己人。

那地驻守的县尉,带一千兵士轮换驻守。

平常还好,有敌人入侵便会去寻当地的裴家,加上裴家五千,或者再召集一万。

那基本不会有太大问题。

前年年末兵乱,也是这么做的。

可想想都知道有多苦。

身为县尉跟指挥使,手里兵马还没当地豪强的人多。

估计平时没少受欺压。

纪炀心底一沉,其他还好,只是这关卡守卫的兵士们,只怕会比其他人更加不好安抚。

他们守在边域第一线。

那处的风霜寒苦,再加上关外的古博国时不时的冷箭。

希望他带来的东西,能让兵士们好受些。

聊到这,外面饭食已经做好。

等大家吃过饭,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许多事要磨呢。

躺下之后,纪炀看着手上还沾了面粉的五姑娘,抬眼看看她:“后不后悔跟过来?”

林婉芸立刻摇头:“怎么会,还挺有意思的。”

纪炀看着她笑:“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纪炀起来练剑的时候,林婉芸也迷迷糊糊起来。

纪炀见她有兴趣,干脆带着她一起练。

危难时候,这是保命的东西。

天蒙蒙亮。

太新县五斗院里,纪炀林婉芸练剑,凌县尉带着江小子练枪法,卫蓝摆弄官刀。

韩潇推门的时候直接呆住。

这是知县的院子,还是练武场啊。

不过活力满满的一天就此开始。

纪炀擦擦身上薄汗,吃过早饭直接换了官服去做事,看起来神采奕奕。

纪炀不算白皙,但走到县衙里面,整个人便显得格外不同。

虽说赶路一个多月,依旧要比当地人贵气很多,看着英俊清爽,气宇轩昂。

这身姿对上不自信的裴县令,说是倍杀也不过分。

裴县令原先在家中时,其实也没这样事事不自信,只是被推上来当县令之后,又被刘县丞换着法地打压,所以时常惊惧怀疑自己。

别说处理政务了,连多说几句都要看看刘县丞的脸色。

比如纪炀今日询问几个方面去年税收情况,裴县令自然一问三不知,眼神全在刘县丞身上。

纪炀见此,收起卷宗,笑着道:“既如此,那就请刘县丞整理之后交到玉县丞手中,我同裴县令看过之后再说。”

一句话,已经把所有人的层次分出来了。

刘县丞整理,交给玉县丞。

最后到纪炀跟裴县令手中。

其中意思,已经不用多说了。

刘县丞直接抬头,在刘县,在太新县久居“高位”的他。

什么时候被这样说过?

即使刘家的家主,也对他十分客气。

纪炀来这不到一天时间,把他直接排到太新县衙门的第四位?

同是县丞,比玉县丞地位还低?

连裴县令这个傀儡都在他之上?

再多的纪炀也不想多问,先不说他对太新县情况本就有数,在汴京那么多资料不是白看的。

不仅他知道,玉县丞凌县尉都知道。

而且现在问不出什么,得来的东西要有一分是真,那都是他赚了。

假数据也有假数据的好。

再假的东西,也要有个依据,能透着东西看几分出来。

裴县令跟鲍主簿也看了看纪炀。

两人感觉又有不同。

鲍主簿表情不多,依旧沉默。

而裴县令则有些不敢相信。

他跟纪知县一起看?

难道纪炀不是专权独断?对他这个抢权的人竟然如此大度?

只能说,太新县的旧人们,现在满肚子疑惑,很多问题都找不到答案。

所以只能盯着纪炀,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想法。

这事过后,鲍主簿很快让人传信回鲍地,让家主决断。

裴县令犹豫再三,做了同样的事。

只有刘县丞还带了些自负,想再试探试探。

等无关紧要的杂事处理完,纪炀笑着对裴县令道:“裴大人,你对此地熟悉,能不能带纪某走一走,也好先了解裴地?”

今日是昌盛三十五年十月的最后一天。

也是纪炀来这里的第一天。

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只有纪炀和和气气的处理好事情,然后邀请同官服,同品级的当地县令在此地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