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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不紧不慢,像漏勺里的水,无声流动着。

剧组每天周而复始的开工、上工、收工、开会、盘账、验算。

眨眼,《时间》在无锡的拍摄期程过半,接近尾声。

——

八月,立秋。

正赶上邵愁歇生日。

为庆祝导演生日,也为了犒劳辛苦多月的工作人员,剧组提前收工,聚餐烤肉。

今天正巧在拍摄外景,外景灯与户外用具全是现成的。

剧组人员对聚餐的热情又是空前高涨,三两下临湖搭起了烧烤架。串肉的串肉,洗菜的洗菜,没多久,就有模有样的热上炭,开始呲呲的烤起肉来。

沈千盏一向是坐享其成的。

她心安理得的窝在小凉椅上,听隔壁两个男人的交谈。

这一个月,季清和除了必要的会议,极少出差。

明决代他回北京坐镇公司,他便安心地留在无锡当个闲散的幕后老板。

剧组的生活枯燥。

除了演员融进角色里,每天都像在体验另一种人生外,对其余的工作人员而言,拍戏的周期漫长,流程反复。要不是还有一部手机能够连通世外,真跟身处原始小社会一样,与世隔绝。

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和谐工作环境下,免不了的,要滋生些友情、爱情和炮情。

季清和与傅徯就属于第一种。

傅徯对钟表颇有钻研,除此之外,傅徯有位哥哥傅寻就常年与古玩文物打交道,他耳濡目染的,对清代乾隆年间的藏钟也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一到拍摄间隙,他便向季清和请教如何判定古钟的收藏价值。

沈千盏对长得好看的男人尤其宽容,傅徯这长相,与季清和并肩而立,哪怕面前不是烟波渺渺的临江湖,而是条“芬芳扑鼻”的臭水沟,她都觉得赏心悦目。

颜狗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又纯粹。

——

沈千盏吃上烤肉没多久,为了替邵愁歇准备生日惊喜而消失了一下午的苏暂也终于出现了。

除了蛋糕、鲜花外,他还沿江在堤坝上摆了一排烟花。

等着邵愁歇闭目许完愿,吹灭蜡烛的那刻,江对岸礼花齐放,绚烂夺目,一瞬间所有人如坠梦中,头顶大片大片的烟花,似流苏般坠下,闪耀迷人。

河岸边,欢呼惊叫声乍起,一下从白日过渡到黑夜,陷入了喧闹的夏日狂欢。

沈千盏含笑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制片生涯就此定格也挺好的,今晚的气氛不比任何一个颁奖舞台逊色。

这念头刚起,她忽的又想起自己还没还完房贷的大平层,以及心心念念想换很久的新款梅赛德斯。

那还是定格在颁奖舞台上更值钱些……

她若真止步于此,谁替她奢侈的追求买单?

正做着梦呢,眼角余光瞥到隔壁的金主爸爸,沈千盏立刻正色,撇清乱花经费的嫌疑:“蛋糕和花走的公账,烟火是苏暂自费的,我没批条。”

苏暂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为沈千盏叫他,衔着串烤肉就小跑着过来了:“盏姐,你叫我?”

沈千盏瞧着他跟条小奶狗一样招人得紧,刚想伸出手去撸撸狗头,手才抬起,就被季清和不合时宜的轻咳声打断。

两人在剧组众多双眼睛下谈恋爱,早谈出了一股流诗写意的默契。

通常,咳嗽代表不允许,清嗓子代表注意言行尺度,撩头发是需要救场,摸鼻子是准备撤退。

除以上这些行为艺术外,还有不少眼神、语言上的小机关。

也不是哪方刻意定下的,就自然而然,熟能生巧地打起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小暗号。

沈千盏讪讪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眉来眼去的,落在苏暂这种毫无情趣的小奶狗眼里,就成了□□裸的“畏夫”。

他边咽下烤得半生不熟的牛肉,边酸道:“盏姐,你跟我季总在一起后,这地位是直线下降,连跟我多说两句话都要看他的脸色。”

沈千盏和季清和的事,想瞒过苏暂,压根不可能。

年后无锡大雪,季清和跟明决冒雪前来送物资那会,他就单方面认定了这两人有一腿。更别提进组后,他住在沈千盏隔壁被迫听了多少次少儿不宜的墙角……

这板上钉钉的事实,都不用沈千盏一字一句当面承认。

苏暂刚说完,季清和就不咸不淡地扫了记眼风过去。

他对苏暂的威慑力就如鹰追兔,是强者本能的压制,而苏暂对他的恐惧与敬畏也是源于弱者天生的臣服。

都用不着季清和开口,他立刻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的吃他的烤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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