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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莉做好了半夜会被叫醒的准备, 没想到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不由有些怀疑人生。

是埃里克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还是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根本没有那么重?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薄莉心?脏一跳:“进来。”

令她失望的是, 进来的是费里曼大娘。

费里曼大娘见她一直没起床,用托盘把早餐端到了她的床上。

薄莉不太喜欢这么吃早餐, 总感觉会掉一床的面包碎屑,但?现?在反正不是她换洗床单,就坦然吃了起来。

费里曼大娘说?:“克莱蒙小姐,有人把一个礼盒放在了门口,写的是您的名字, 要留下吗?”

薄莉想到昨晚米特说?要送她衣服,估计就是这个了,有些恹恹地说?:“放这里吧。”

感觉以米特的审美,也送不出?什么好衣服。

早餐是煎蛋、火腿和芝士吐司。

薄莉特地让费里曼大娘买了墨西哥辣酱回来。费里曼大娘从来没有见过早餐要涂辣酱的, 嘟嘟囔囔地给她拿来了。

吃完早餐,薄莉拆开?米特送来的礼盒。

令她惊讶的是, 里面居然是一条绿色裙子。

不是巴黎绿那种幽深晦暗、一看?就带毒的绿色,而是一种清新温暖的淡绿色。

裙子的款式十分简约,领口、袖子和裙摆镶着珍珠白的天鹅绒, 腰间?是一条白色腰带。

裙子上方, 有一张卡片。

上面是一行陌生的字迹:

“此绿由黄栀子和靛蓝染成,无毒。”

薄莉仔细辨认了一下这行字,确定不是埃里克的笔迹。

但?这条裙子, 又特别像……埃里克的风格。

他以前都是直接把裙子摆在床上。

现?在为什么变成礼盒了?

薄莉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他想让她误以为这是米特送的裙子, 试探她是否会穿上吗?

既然如?此, 他又为什么要保留自己的风格?

保留一点自己的风格,好让她看?出?来?

薄莉感觉他的心?简直是海底针。

她对着裙子沉思片刻, 心?想管他的,穿就完事了。

薄莉脱下睡衣,换上胸衣、衬裙,穿上那条裙子。

她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发?现?头发?已?长及耳朵,就不再戴假发?,只戴上手套和帽子,就走出?卧室。

原以为米特会像之前那样约她出?去,谁知她等了一上午,也没有等到米特的人送信过来。

这下,不仅埃里克,她连米特的想法都弄不清了。

薄莉有点担心?,米特忽然清醒过来去给报社施压,让报社撤下相关报道?。

她立即动身去报社——这段时间?,她已?经学会骑马,可以骑一些性情温和、体型较小的马上街。

但?因为她穿着裙子,直接跨骑在马背上,又招来了一连串风言风语。

薄莉看?也没看?那些人一眼,勒住缰绳,停在报社门口,翻身下马。

报社记者正要找她,见她本人来了,惊喜地迎上来:

“克莱蒙小姐,明天就能制出?照片的铜版了!印刷没问题的话,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对了。”

他掏出?一叠稿纸递给她:“这是写好的稿子,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薄莉边看?边问:“米特先生没有找你?吗?”

“没有。”记者犹豫了一下,“有个消息,我不知是真是假,但?花园那边的人都在说?……”

“什么消息?”

“米特中邪了。”

薄莉一愣:“中邪?”

“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记者说?,“听别人说?,米特的车夫不知跑哪儿去了,把他丢在路中间?,刚好晚上雾特别大,把他吓破了胆。他说?自己碰到了幽灵,对方命令他把脸抓烂,他照做了,痛得哭嚎不止,可是——”

薄莉尽量冷静地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他的脸根本毫发?无伤!”记者咂着舌头,啧啧称奇,“大家都说?,他被马戏团的演出?吓傻了——克莱蒙小姐,我们要把这事写进报纸里吗?”

薄莉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她始终不确定这世界有没有鬼,就是因为埃里克的种种表现?,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在现?代,催眠其实只是一种心?理治疗手段,最多用来治疗失眠或放松精神?。

远远没有这样神?乎其神?的效果?。

只有电影或小说?,才会把催眠刻画得如?此神?奇。

薄莉不知道?,这世界是否还有别的超自然力量……如?果?有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回到现?代?

各种混乱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片刻,她才说?:“唔,当然要写到报纸上。”

那天想到特斯拉和爱迪生的“电流之战”,让她意识到一件事,不管在什么时代,炒作都是必不可少的。

假如?炒作没用的话,也不会一百多年以后,人们仍以为是爱迪生发?明的电灯。

“你?准备一下,”薄莉说?,“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指责我的演出?存在安全?问题,想用‘米特中邪’的事情,让市政府禁止我的演出?。”

记者没想到薄莉一下子想出?那么远:“那我们该怎么办?”

“准备好稿子,告诉大众,第?一,我们的演出?绝对安全?,演员绝不会触碰观众,欢迎观众上门检验,若是有演员触碰观众,触碰一次,给十美元作为赔偿,道?具不在此赔付范围内。”

记者有些犯嘀咕,心?想,薄莉是不是太自信了,既然演出?是以吓人为主?,演员不碰观众,又怎么能吓到人呢?

不过,薄莉给他开?了一笔不菲的工资,让他在报社长期帮忙撰稿。老板的说?辞再离谱,他也不会反驳。

“第?二,演出?时间?将缩短至二十分钟,”薄莉说?,“八分钟以内通关的观众,可获得五百美元的奖励。”

“什么——”记者几乎失声喊起来。

五百美元!

那他还写什么稿子,埋头钻研马戏团的演出?算了!

“第?三,每个礼拜,酒馆外都会公示观众的通关时间?。”薄莉说?,“每位观众都能看?到自己或他人的通关时间?。”

记者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现?在不少人对演出?感兴趣,就是因为米特、莱特和戴维斯都挑战失败。

有了排行榜以后,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通关,只要在酒馆待的时间?比那三位绅士长,就说?明他们比那三位绅士更有胆量。

记者听得热血沸腾。

这三点一出?,有谁还会关注薄莉演出?的“安全?问题”?

甚至提出?演出?有安全?问题的稿子,都会成为给她造势的存在。

记者看?薄莉的眼神?都变了,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能如?此娴熟地操纵舆论。

薄莉也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能在一瞬间?想出?这么多损招。

演员不能碰观众,碰一次十美元——吸引人们进鬼屋的噱头;

八分钟内通关——激起人们反复尝试的欲望;

排行榜——激发?人们攀比、消费的冲动。

这些都是游戏策划的常用把戏。

只能怪现?代游戏策划的心?机太重了,薄莉耸耸肩,跟她没什么关系。

既然米特已?经中邪,那她就不用再跟他吃饭了,也不用再听他高谈阔论,吹嘘自己的家世。

只是,米特没了,她还能用什么诱饵钓埃里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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