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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躺在床上,身心交瘁似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儿心理变态。

安娜本想睡一觉,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窗外的林涛声和蝉声响得令她厌烦。

她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蓬乱的头发,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打量过这个房间。墙壁上挂着金红两色、十九世纪宫廷风格的壁毯,壁毯上又挂着几幅用镀金画框装裱的油画。

她慢慢踱步到油画前,仰头仔细端详了片刻。她对艺术一窍不通,因此不知道克洛德·洛兰是何许人物,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画作中朦胧而精细的气质。

这时,她在画框的底部看见了一行小字:“献给我的艺术家柏里斯”。

安娜盯着这行小字看了很久,将大拇指伸进嘴巴里,咬出了一圈表达愤怒和嫉妒的牙印。

不用想,“我的”、“柏里斯”,这幅画肯定是那老家伙某个情人送给他的。至于是哪个情人,只有那老家伙自己清楚。

安娜抿着嘴,越想越生气。她认为自己眼光挺高的,连她都能对那老家伙一见钟情,指不定还有多少个“安娜”对他一见钟情,为他神魂颠倒,而那老家伙看着也不像个正经人的模样,说不定全国各地——甚至全世界各地,都有这样一栋别墅,住着像她这样的女孩。

安娜充分发散想象力,美国有五十个州,她就给谢菲尔德安排了五十个别墅情人,然后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她一方面想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幻想,一方面又想弄清楚那行小字的来由,结果却发现她对谢菲尔德知之甚少,连他为什么被称为“艺术家”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从未主动告诉过她姓名。

她知道他姓谢菲尔德,还是从想要勾引他的陌生女人口中知道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叫他什么,是叫“谢菲尔德”,还是“柏里斯”——至于L先生,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被这样称呼的资格了。

晚餐时间,安娜拒绝下楼用餐。其实,不想用晚餐也正常,毕竟回家的路上,她吃了一个冰淇淋,一对孜然烤翅,两根烤香肠,半张玉米烙饼,若干薄荷口香糖和色彩缤纷的糖果,能吃得下晚餐才怪。

谢菲尔德却联想到了迪恩·霍克的身上。早上,他看见迪恩塞给安娜一叠钞票,接着,他的女孩就满脸不快地离开了。

他蹙着眉,用指关节轻轻叩击着桌面,感觉该和安娜谈一谈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尽量避免和安娜接触,更不要说私底下找她谈话,但安娜的表现太不对劲了。现在,有的男孩会通过致幻药物去控制女孩。不得不说,安娜时而阴郁恼怒,时而开朗欢笑,时而大哭大闹的模样,像极了一些药物上瘾的女孩。

为了她的安全,他有必要跟她进行一次谈话。

——

安娜也想找谢菲尔德谈话,她想弄清楚,这该死的油画,到底是他哪一任妻子送给他的,或者根本不是妻子,而是某个跟他有过露水情缘的情人——她已彻底将“花心”的恶名扣在了谢菲尔德的头上。

安娜恼火地想了半天,忽然在嘴角旁边摸到了一颗玫瑰色疹子,不由更加恼火了。她刚准备去泡个澡冷静一下,衣服脱到一半,敲门声响了起来。

安娜压低了声音,十分不快地问道:“谁啊?”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答道:“我。”

听见这个声音,安娜下意识地弯下腰,想要将褪到脚踝的裙子拉起来,眼珠一转,又从裙子里走了出来。她光着身子走到门边,可能因为即将做坏事,一颗心“咚咚”直跳,喉咙也一阵发干:“你来干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迪恩·霍克。”

没想到他主动来找她,居然是因为迪恩。安娜一撅嘴,抱着胳膊,反感地说:“他有什么好谈的,我不想跟你谈他。”

这句话在谢菲尔德的耳中,却变成了青春期少女不愿被长辈干涉恋爱自由。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不悦,换上了强硬的命令式口吻:“开门,安娜。”

安娜“哼”了一声,倒是相当干脆地打开了门。

看见安娜的一刹那,他就像看见一道灼目的闪电般,立刻侧过头,闭上了双眼。然而,无论他怎么闭紧眼睛,都挥不去头脑中清晰的画面。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肌肤并不全是蜜黄褐色的,在她的锁骨、肩头和腋下往前几寸,皮肤明显比其他部位白皙细嫩一些。这种白皙就像鲜嫩的白色花瓣,让人想用粗糙的手指去触碰,去碾压。她的曲线也比他想象得更为饱满,尤其是肚脐往下的位置,剥了皮的软桃般水润美丽。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不由有些轻颤,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竭力想要抹去脑中的景象,却更加清晰了起来。

谢菲尔德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抬脚想要离开。安娜却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带,猛地把他扯进了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