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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避嫌很正常,但是避嫌之后,他却突然离开了安娜,然后又在听见安娜生病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就不太正常了。

谢菲尔德与雅各布既是上下级关系,也是父子、好友和事业上的合伙人,安娜察觉不出雅各布的异样,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雅各布对安娜有了特殊的感情。

有感情也很正常,他们两人的年龄差距不大,安娜又是一个热辣辣的迷人精,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会无意识地挑.逗雅各布,更遑论他不在。

明白前因后果后,他却并没有释然多少,反而更受妒忌的折磨。

因为,如果雅各布向他袒露对安娜的感情,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拦或反对,就像他没有理由教训安娜拍那些照片一样。雅各布尽管也比安娜大,但也只是大二十一岁而已,跟他与安娜四十七岁的年龄差相比,他们之间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雅各布能见证安娜从青春走向苍老,运气好一些的话,说不定能和她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被葬在同一座墓碑之下。对安娜来说,他是比谢菲尔德更好的选择,他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在一起?

——

安娜发问以后,迟迟没能等到谢菲尔德的回答,有些奇怪:“老东西,你在做什么,怎么不理我?”

许久,谢菲尔德低沉平稳的声音才响起:“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说雅各布究竟怎么了,我最近可没有得罪他。”

“不知道,可能他有其他事吧。”谢菲尔德淡淡地回答。

雅各布是自愿离开,还是被某个人叫走,对安娜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她跟谢菲尔德提到他,只是跟谢菲尔德多说一会儿话而已,于是她快乐地说道:“好吧,那不说他了,反正他已经回来了!”

这话在谢菲尔德的耳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她在庆幸雅各布没有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问问安娜,她对雅各布是什么感情。

这个问句在他的头脑里盘旋着,嗡嗡作响,是一句滚热的魔咒勒束着他的神经,疼痛从太阳穴一直蹿涌到胸腔,化作嫉妒的烈焰,灼得他心跳急促而沉重。他想问,却问不出口。

因为只要安娜有一点儿犹疑,或是告诉他,她对雅各布有男女之情,虚伪的道德都会促使他同意,甚至鼓励她这种想法。

所以,他问不出口。

然而,一想到雅各布也曾像他一样,对着安娜的照片心神震动,用视线抚摩过她浓墨色的发睫、晒成深色的肌肤、纤细的腰肢、圆滚滚的臀,他就无法控制内心膨胀的嫉妒。

雅各布还是个青年,拥有青年人的所有特征及需求,也许他曾充满罪恶地梦见过安娜,看到维纳斯悄然经过的身影……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他整个人都要被某种幽暗、疯狂、恐怖的冲动掌控了。

安娜还在喋喋不休,讲完了所有能讲的趣事后,她忽然发觉,谢菲尔德已经沉默很久了。

他在想什么呢?是觉得她说的话题太过幼稚,还是被英国的哪个小妖精勾走了心神?对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拍的那些照片?知道的话,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安娜心里藏不住事,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那个……你不生气吗?”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这次打电话,每次她问什么,谢菲尔德的回答都非常不及时。这一回也是如此,十几秒钟后,他才低声回答:“生什么气?”

“照片的事。”

谢菲尔德顿了顿:“不生气。”

“不生气?”安娜的脸蹙了起来,语调尖利地、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气?你怎么可以不生气?雅各布看见的时候都快要气死了!”

她的本意是,指责谢菲尔德还不如雅各布关心她。谢菲尔德却解读成了另一个意思:这女孩知道雅各布有多在意她,却并不介意。

狂烈的嫉妒再次席卷了他的头脑。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像安娜一样,让他的心神如此剧烈起伏,短短几句话,就摧毁了他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情绪。

而且,这一回通话,“雅各布”几乎成了安娜最常说的名字,不到两句话,就会提到雅各布。他听着这三个字,鲜血从滚烫变得冰凉,胸腔再从冰凉变得滚烫,恨不得命令她再也不准提起这个名字。这一刻,他对“雅各布”的忌惮与怒意,超过了安娜拍照片的事情。

但是,没有理由命令她,也不能命令她。

他只能像个雕塑一样沉默,听她在电话里粗野不客气地质问。

得不到回复,安娜更加确信这老家伙被某个不知名的小妖精勾走了。她不是谢菲尔德,吃个醋都要思虑再三,她生气不需要思考,想到什么就骂什么,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她先是虚构了一场不存在的恋情,塑造出一个比她丑、比她粗鲁、毫无魅力可言的女孩,然而这女孩却成功勾引到了谢菲尔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虚构的丑女孩比下去的事情;接着,她骂他是个不要脸的坏家伙,一点儿也不关心她,还威胁他再不生气的话,她就拍更多这样的照片,从摩天大楼的天台扔下去,让所有人都欣赏她性感曼妙的胴体,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更加不要脸。

这些话,倒不是没有作用,至少谢菲尔德听完她的痛骂后,原本已冷静下来的头脑,又是一阵嗡嗡作响。

挂断电话,他闭了闭眼,喉结剧烈地滑动着,右手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拿起听筒,拨出一串数字。

这一回,他拨的是雅各布房间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