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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 安娜差点睡过头,还好生物钟把她叫醒了。之前都是雅各布叫她起床,没想到今天雅各布也睡过头了。

她连忙跳下床, 套上白衬衫、百褶裙和白色短袜, 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不忘抽出时间,跑到雅各布的卧室前,“砰砰砰”地敲门。

雅各布硬生生被她敲醒了。

他晃了晃宿醉的脑袋,披上睡袍, 打开房门, 就看见衣服穿得十分马虎的安娜——白衬衫是学校统一发放的, 可能是转校生的缘故,安娜衬衫的尺码与她的身形严重不符, 宽大得像男孩子的衬衫。她似乎特别着急,衬衫的扣子被扣错了好几颗, 少女的曲线在这种非常敷衍的遮盖下若隐若现。

大早上撞见这一幕, 简直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安娜看了看客厅里的座钟, 快要急死了,扣住雅各布的手腕,就往楼下跑:“我要迟到了!”

雅各布的力气要比她大太多,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佣人房里有司机,你以后可以叫他送你上学。”

“不, 我不要别人送,”她一边跑,一边侧头看她,甜甜地微笑,“我就要你送。”

她总是这样微笑, 不管生气、心烦,还是兴奋或快乐,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天真甜蜜的笑容,让每个看见她笑容的人,都被一股炽烈灼烫的情感席卷。

雅各布看着她明媚的侧脸,心脏怦怦狂跳,已经消失的冲动又回到了体内——他想带她离开,无论去哪儿。

幸好,理智把这个想法拴住了。

反正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可以像个可耻的窃贼一样,偷偷地占有这女孩一个月。

送安娜去学校以后,雅各布回到别墅,写了一张购物清单,让艾米丽去百货超市采购。

艾米丽见他神色严肃,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办公用品,低头一看,居然全是女孩子的东西,有口红、袜子、连衣裙、音乐剧海报、汽车玩具似的收音机,还有一些只能在特定地点买到的散装糖果。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谁都看得出来,它们包藏的心意。

艾米丽捏着这张几乎等同于告白的清单,小心翼翼地问道:“朗费罗先生,您……”

雅各布头也没抬:“做你的事,不要多嘴。”

艾米丽只好闭上嘴巴,揣着清单离开了。

那张清单,其实并不全是他一个人的成果,有一半是谢菲尔德吩咐他去买过的东西,他只是顺便记了下来。后来,谢菲尔德去了英国,他本以为自己会懈怠这份毫无意义的工作,谁知清单上的东西反而越变越多。

要是先生没有把照顾安娜的任务交给他,他会不会因此逃过对安娜动心的厄运?

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处理完公事,已经是下午两点钟,距离安娜放学还有一个小时。雅各布去厨房拿了一个三明治,边吃边驱车去学校。

星期二,安娜最后一节课刚好是体育课,站在校门口就能望见她的身影。她穿着浅绿色的圆领运动衫、白色短裤和胶底运动鞋,握着一把羽毛球拍。

不得不说,这女孩的球技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但男孩女孩都愿意当她的对手,因为她不管能否接住羽毛球,都会发出清脆、响亮的欢笑声。谁不愿意宠爱这么明媚可爱的对手呢?虽然在小狗身上绑一把羽毛球拍,接球的概率都比她高。

体育课结束,安娜负责收拾器具,她刚弯下腰,就有殷勤的男生跑过来,帮她捡羽毛球。

这个叫人恼火的迷人精不仅没有避嫌,还对他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微笑,说了句什么,看口型应该是谢谢。那个男生却在这么明显的客气话中脸红了,一边捡球,一边搭讪。

安娜见他如此热衷于捡球,就停了下来,用羽毛球拍支撑着上半身,懒洋洋地跟他聊天。她做这个姿势时,醋栗色的腰肢自然而然地裸.露了出来。那男生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直了,手里的羽毛球也掉在了地上。她却像没看见似的,咬着手指上的倒刺,还在等他捡球,一只脚在地上磨来磨去。

为了防止那男生永远捡不完球,雅各布掐灭手上的香烟,大步走了过去。

安娜瞥见他的身影,立即举起手,快乐地叫道:“雅各布叔叔,我在这里!”

雅各布走到安娜的身边,挡住那个男生的视线。他的神色像父亲一样严肃,所以没人看得出来,他对这女孩,抱着和那男生一样的心思。

那男生感受到雅各布的视线,脸红得快要滴血,快速地捡完羽毛球,接过安娜手里的羽毛球,飞快地离开了。安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地咕哝了一句:“跑那么快干什么。”

雅各布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是他用肮脏的思想揣测这个天真的少女,而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强烈的诱惑性,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鼻梁上的几颗浅色雀斑,玫瑰红的嘴角旁边一粒玫瑰色的疹子,脚趾甲上斑驳的鲜红色的趾甲油,都美得低俗又下流。但她的笑容又纯洁可爱得像个天使,尽管这个天使经常吐出一些连出租车司机都不一定知道的粗鲁俚语。

天使把书包扔到后座,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雅各布皱眉:“坐后面去。”

“我不。”安娜扭来扭去,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调整座椅的角度,把椅背下调了几十度,然后一脚搁在仪盘表的旁边。

雅各布看着她脏兮兮的运动鞋,强忍着打她小腿的冲动,发动汽车,说:“安娜,把脚放下去。”

“我不。”

“好,那我把音乐剧的票券送给艾米丽。”

安娜转过头,惊讶地挑起一边眉毛:“你要带我去看音乐剧?”

“只要你把脚放下来。”

安娜听话地放下了脚。

这一刻,雅各布确定是自己的问题,因为没有哪个女孩会穿着脏兮兮的运动鞋勾引男人,是他在为自己的心动寻找蹩脚的理由。

车开到一半,他瞥见安娜将脑袋抵在车窗上,小猫哼唧似的,发出难受的呻.吟。这女孩是第一次坐副驾驶座,估计晕车了。他把车停在路边,侧头问道:“晕车了?要不要坐后面去?”

话音落下,他冷不丁被安娜搂住了脖颈。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差点在方向盘的皮套上攥出指印。少女的气息温暖、甜蜜,是美好却狠毒的迷魂药,令他一阵心悸。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故意亲吻他,而是紧紧地、不带任何诱惑地抱着他,像抱亲人一样抱着他。

他闭上双眼,险些在这个温热的怀抱中,发出痛苦的哀叹。

他想要回抱她,想要亲吻她,却只能把她推开,像个长辈一样问道:“怎么了?”

她却再一次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语道:“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除了谢菲尔德那老家伙,只有你对我好了。”

“艾米丽对你不好?”

“她不会像你这样停下车,问我是不是晕车了。”

雅各布无奈地笑笑,把她按在副驾驶座上,给她系上松开的安全带:“那你是真晕车还是假晕车?”

“当然是假晕车。”安娜得意洋洋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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