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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容易吸引疯子。我见过太多女人因为赫帝斯而死。伊丽莎自杀, 老实说, 我并不怎么惊讶。

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惊讶——看见信号弹的一刹那, 我整个人就像是被判死刑的囚徒般, 差点跌坐在地上。

是我太不谨慎了。正常人看到黑钳蝎徽章, 第一反应都该是疑惑或无视, 我却是想把它藏起来, 不怪伊丽莎会察觉到我的身份。

仰头望向幽灵岛的天空, 如此深邃,如此静谧。我呼出一团白雾,开始往回走。不知道伊丽莎放出的信号弹是什么等级, 如果是最低的等级, 我还有逃走的时间……如果是最高等级, 我估计跟埃里克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既然伊丽莎是赫帝斯的人, 那我之前应该……误会了埃里克。

穿过一丛黑色的荆棘,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他穿着深紫色的宽松斗篷,帽子垂下,盖住大半张面庞,露出修挺的鼻梁和玫瑰色的嘴唇。若不是他的身材比一般男人还要高大,气质比一般男人还要锋锐,恐怕不少人都会把他认成漂亮的女人。他是闻到香味都会死亡的剧毒鲜花, 尽管如此, 仍然有许多女人宁愿去死也要摘下他。

逃了两辈子。

两个名字, 两个身体, 两个身份。

没想到还是无法逃离他。

我取下斗篷的帽子,抬头望向他。刚好,他也抬起了眼睛。反正都要被他恶心,不如先恶心他一下。我笑笑“父亲,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他瞬间移动到我的面前,单手扣住我的脖颈,大拇指摩挲着我颈侧的血管“还是我的宝贝最懂我,知道如何最快激怒我。”

狂风掀开了他的斗篷兜帽。他的瞳仁是冰冷剔透的红宝石,给人一种总处于失控边缘的感觉。

我对男女那些事一向迟钝,很多人都曾调侃过我和赫帝斯的关系。一开始,我以为他们认错人了,毕竟赫帝斯的女人多如牛毛,连他自己都记不清那些女人的相貌特征,更何况其他人。认错也正常。

直到一天,任务结束,我回公爵府交任务。交了任务后,我本想去街上逛逛,却被仆人通知,晚上跟赫帝斯共进晚餐。我琢磨着,可能又是见不得人的任务要给我,穿着带血的斗篷就过去了。

当时,赫帝斯坐在长餐桌的主位上,戴着金丝单片眼镜,长长的链条没入乌黑的长发里。

他的五官精致得接近瑰丽,身材却高大劲瘦,充满了男性的力量。他的情人不止一次跟我抱怨,公爵本人比她们还要漂亮。但当他对她们微微一笑,她们又被迷得神魂颠倒,再没有力气关注他艳丽的脸蛋。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五官比大多数女人都要柔美,行事作风却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强硬。

不知是否出生于中世纪的缘故,他的思想时而开明,时而保守。他将我当成杀手、继承人和交际花培养,却希望我能像天使一样纯洁,以及像金丝雀一样听话。这显然是做梦。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他却摇了摇头,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过来。”

我依言坐过去。

男仆开始上餐。赫帝斯的鼻尖耸动了两下,从一堆公文里抬头,眯着眼看向我,笑了“刚回家就想惹我生气?”

我有些迷茫“我……怎么了?”

他放下公文,俯身过来,单手扯掉我的斗篷,扔到一边“我不喜欢你的身上有其他人的气味,哪怕那个人是个死人,懂了么。”说着,他坐了回去,拆开餐巾,铺在自己的膝盖上,“希望你懂了。这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这句话中浓浓的占有欲,让我恶心了好一阵,再尝不出任何味道。一顿晚餐下来,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专门为了恶心我吗?还是有其他什么深意?

就像多年前,他醉酒后,反复摩挲着我的眼睛,恋恋不舍地说它们是世界上最美的红宝石,想把它们嵌在戒面上。清醒以后,他平静地让我别介意,说那些话,是因为他曾有一个红色眼眸的发妻。我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她。后来,我查到他根本没娶过妻子。

他对我的感情是个谜。我始终不愿相信,他对我有男女之情。不过,他还算有些分寸,除了摩挲我的眼睛,再没有做过其他出格的事。但摩挲眼睛,显然已超过了养父女的界限。确实,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可能当一个慈父……可我永远记得,是他把我带离了那个灰暗的家庭,让我知道少女的童年,除了拳打脚踢,还有脂膏、香粉和大摆裙。

有时候,我真希望他只是单纯的变态。把我当成畜生,都好过于把我当成情人。

“这么久没见到我,”他柔和却充满磁性的嗓音,将我拽回现实,“有没有想我,宝贝。”

我呵呵笑了一声,直白地答道“不想。”

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所谓,不管怎样,你都是要跟我回家的。”说着,他低声念了一段咒语,一条长长的空间裂缝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着里面的布置,我终于感到了久违的恐惧,就像一只在天空翱翔许久的鸟儿,又看到了从前的牢笼。

“欢迎回家。”他说。

我的手指颤抖起来,牙齿也在打颤。没有人知道赫帝斯的具体住址,他在英法德三国均有资产,却在十几个国家和岛屿都有庄园,并且都修缮得一模一样。他的疑心病极重,即便是他的心腹,也不知道那些巢穴的具体方位。三十年过去,这个男人的疑心只会更重,而不会消失。我踏进去的一瞬间,突然有些害怕,自己能否再看到外面的天地。

忽然很后悔打断埃里克的话……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都很正常。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对他也有那种。如果时间能回溯就好了,回到埃里克找我说话的那一刻,我绝对不会跟伊丽莎走进森林,而是搂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双唇。

可惜,没有如果。强烈的恐惧和紧张使我浑身战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走了一段路,我就走不下去了,蹲下来,捂住脸庞,深深地吸气、吐气。

赫帝斯打开纯金怀表,看了一眼“给你一分钟。”

我抬头看向他。这时,他忽然朝我靠近一步,深紫色的衣摆晃动,窄紧的短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垂头撑着地板,把一整天吃下的东西,都呕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胃里空荡荡的,前胸已紧贴着后背,只能呕出胃液和口水。期间,赫帝斯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干呕。中途有好几个仆人路过,都用看死人的眼神望着我。

他们显然低估了赫帝斯的气量。这人有时候无情得接近残忍,有时候却大度得让人纳闷。见我吐完,他对一个侍女勾勾手指“带她去梳洗。”

侍女看着我吐出来的秽物,小心翼翼地说“地牢里没有梳洗的地方……”

赫帝斯哈哈大笑,眼神却森冷毫无笑意“谁告诉你,带她去地牢的?送到我的房间去,打扮得好看点,晚上她是我的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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