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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颂演纳西,第一次彩排并不顺利。

他其实算是很能放得开的,也不紧张,台词也都背熟了,发音他还找濮喻纠正过。

但是演戏真的是需要天赋的,要做到在外人面前完全去扮演另一个人,又不生硬,其实很难。

他还是适合做配角,躺在舞台上装死尸。

但他既然决定锐意进取,自然不会轻易被困难打败。

他积极向盛焱求取经验。

盛焱是天生适合舞台的人,他舞台经验也特别多,从幼儿园就经常上台表演,演一个中学生的舞台剧更是小菜一碟。

但他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宁颂抓着他胳膊,问陈墨说:“我被刺后直接跪地上么?往前倒是不是更好啊,正好焱哥可以一把接住我。”

他很懂观众的心理,知道什么样的画面他们更爱看。

陈墨点点头:“可以啊,细节你们俩可以自由发挥,最后在雷托怀里就行。”

宁颂就对盛焱说:“那咱们试试,你接好啊。”

说着就做了个扑向盛焱的动作。

盛焱将他抱在怀里,宁颂的头发就蹭着他的下巴。

蹭的他心慌意乱的,抱着宁颂的胳膊不知道该不该收紧。

他腰真细,细到……特别有感觉。

就是搂起来有一种“怎么这么细”的惊异感和莫名很舒服的熨帖感。

就很好搂。

“你要向后退吧?”宁颂抬头看他。

他化了妆的脸有一种在漂亮和诡异之间的感觉,大概是不习惯,宁颂琥珀色的眸子也变得陌生,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扶着宁颂的身体跪倒在了地上。

宁颂就匍匐在他怀里。

这是他们这个舞台剧的高潮,也是最后一幕,纳西之死,宁颂躺在他怀里,微微张开嘴巴,做濒死状。

盛焱一低头就看见他蹙着眉,露出几分疼痛的样子,舌尖红润,若隐若现。

盛焱:“……”

宁颂解释:“我中了剑,表情应该很痛苦。”

说完眉头蹙的更紧,甚至带着微微喘息,抓着他衣襟的手颤抖,仿佛无法承受又极力隐忍。

盛焱就感觉身体有点热,说:“……你不用这么夸张,反正观众又看不清你表情。”

“我这不是给你配戏么?”宁颂躺在他腿上看他:“这样不会更好入戏么?”

不会,会叫他很出戏。

盛焱说:“你就装作奄奄一息就好。”

宁颂入戏很快,立马做奄奄一息状。

后面是盛焱的大段台词,舞台剧和电视剧不太一样,会有类似心声的自我剖析,台词都是英文的,盛焱的英文非常标准,但他今天演的显然没有之前跟傅绘生那一次彩排的好。

陈墨提醒他说:“最后两句台词你要看着纳西说。”

盛焱低头看宁颂,见宁颂眯着眼睛看他。

他的演技很拙劣。

他就笑出声来。

宁颂也笑了,坐起来说:“你看你非要跟我搭戏,笑场了吧。”

其实不是朋友的人在一起演最好了。太熟的人对视一眼就很容易笑场。

盛焱说:“你别看我,你看我我就出戏。”

宁颂很配合说:“那我这次闭上眼。”

他将他迷惑他的眼睛闭上,他们不再有灵魂的碰撞。

这次盛焱表演的就顺利很多,说完了大段大段莎士比亚式的很华丽慷慨的台词,舞台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黎青元他们那些演员就举着一块很大的幕布围过来,将他们围绕在中间,然后披在他们身上。

盛焱低头看着强光下的宁颂,有点晃神。

陈墨喊了一声:“OK,咔。”

大家纷纷放松下来,宁颂也立马睁开了眼睛,笑着拨开他身上的布说:“刚蒙我脸上了,我还自己偷偷拽了一下,哈哈哈哈哈。”

排完全场戏,已经六点半了,大家都饥肠辘辘,火速回休息室换衣服。

因为排练的非常多,他们和班里其他节目都只分到一个休息间,大家一起脱衣服穿衣服,倒也非常热闹。宁颂将他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晃了下头发,对盛焱说:“你看我头发,都湿透了。”

不止他头发湿了,里头穿的T恤也湿了一大块,脖颈被汗水蒸过,透着一股湿漉漉的白。盛焱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凑到他脖颈上闻一下,闻茉莉花香气湿了会是什么味道的。

但他只闻到了陌生的香气。

这香气似乎在濮喻的身上闻到过,是一种薄荷柠檬掺杂了一点香水味的,不再甜腻温柔的香气。

他就想到宁颂昨天是在濮喻那里睡的。

“你昨天在濮喻那边住的还行么?”

“一百万的床真的不是吹的,”宁颂似乎习惯了和他不正经地说话,“一觉到天明,梦都比平时美。”

盛焱笑出声,伸手又去撸他的头,这一回碰到了宁颂的头发,他将手收回来,脱了演出服,看到旁边有男生在偷偷看他胸肌,嘴角又沉下来,捞了他的新T恤穿上。

宁颂看着他说:“等会回去洗澡你不换衣服么?”

他发现盛焱有个怪癖,那就是他每次换演出服也好,或者在星悦的时候换服务生制服也好,他都要把里头的T恤也一并脱下来,换成新的。

“到时候再换。”盛焱将棒球帽戴上,盖住了他的一头白发,藏青色的棒球帽,衬得他皮肤更白。

感觉他整个人都元气满满,香香的。

宁颂换上校服,没有了华丽的戏服的衬托,他的妆容在纯黑色制服的映衬下看起来更显颜色,盛焱觉得比他穿戏服的时候还要好看。

艳丽和素净搭配的刚刚好,宁颂那种普通又开朗的感觉完全变了,像一朵小白花。

像茉莉花。小小的素净的漂亮。

宁颂换好衣服就去了一趟洗手间,盛焱进去的时候,见他正对着镜子擦自己嘴唇和眼角上的口红。

他手里的卫生纸变成了淡淡的红,颜色从他的脸上消失,一个素淡的,有些平凡的宁颂就又回来了。

像到了十二点的灰姑娘,南瓜马车和水晶鞋都不见了。

他擦的有些用力,嘴唇边缘甚至有点红,笑着抬头看向镜子里的盛焱,笑:“豆芽菜回归!”

盛焱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进里头去了。

他以为在舞台上的心慌意乱只是因为今天的宁颂很漂亮,因为第一次看到他的颜色,所以有些不习惯。

可是如今他洗尽铅华,甚至比平时更素,为什么他看着他,还是出了神。

宁颂回到了他从前的样子,他心里的宁颂却回不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又路过李猷他们班的排练室,宁颂朝里头看了一眼,见里头还坐着几个人,但李猷并不在里面,他就回过身来,黎青元手抵着他的肩膀,问:“看什么呢?”

“我看猷哥在不在。”

黎青元笑了一下,快走了一步,搭上盛焱的肩膀,盛焱回头,隔着黎青元看到宁颂嘟囔说:“饿死了。”

那张过于素净的脸在他眼里都这么灵动明亮。他觉得吵着饿的宁颂很可爱。

他们走到门口才知道外头又下雨了。

下的不大,但地湿漉漉的,地上那些落花都没有清理,满世界依旧像铺着一层薄薄的雪,空气都因为这种视觉假象变得阴冷。他们一群人冒着小雨朝食堂跑,盛焱忽然听见宁颂打电话的声音,因为在跑的缘故,他的声音也跟着身形在薄雾里伏颤:“才出来,你在几楼?”

盛焱在细雨里回头,宁颂就撞到他身上,笑了一下,抓着他的胳膊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对着电话说:“没什么,刚不小心撞焱哥身上了。 ”

盛焱一下子就猜到对方是谁了。

果不其然,等他们到一楼,还在排队取餐的时候,他就看到濮喻端着餐盘从二楼的扶梯上下来了。

宁颂看到他,立马挥了下手。

扶梯上人七八个人,濮喻最显眼。

濮喻剪头发了。

他头发短了一点,理发师打理过的发型,看起来更加干净,俊秀,身高在一众男生里鹤立鸡群。

他们因为排练的缘故,吃饭比平时晚半小时还多,濮喻下午又没课,居然到现在才吃饭,一看就是为了要等宁颂一起。

等端着吃的回去的时候,他就对濮喻说:“濮喻现在是不是不适应一个人吃饭了?”

濮喻今天似乎格外和气,居然淡淡地回说:“有点。”

宁颂问他:“你剪头发了?”

濮喻“嗯”了一声。

“更帅了。”宁颂说。

濮喻就笑了一下。

濮喻其实话还是很少的,他们一群人一边吃一边聊,濮喻也很少插话。

盛焱目光偶尔扫过濮喻,想起昨天视频里的濮喻,那时候他的头发要长一点,眉眼藏在发丝后面,在夜色里,眼神有点模糊的阴郁 。

吃完饭以后,外头雨已经很大了。

他们大部分都没带伞,打算在食堂里呆到雨小一点再说。

但濮喻是带了伞来的,问宁颂:“回教室么?”

宁颂点头站了起来。

他现在很忙,濮喻说要给他补英语:“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啊各位。”

濮喻和宁颂一起出了食堂,在门口撑开雨伞。

盛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摘掉帽子,往后捋了一下头发,然后重新戴上。

他们班的周易问三班的同学:“濮达西跟宁颂关系这么好啊?”

“他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

“啊?应该不会吧?”

“不会啦,就是关系比较好吧。”

“他们俩关系真的挺好的,在我们班里也是形影不离的。我们班金大帅哥都一周没笑过了。”

“哈哈哈哈,金洋还这么喜欢濮大少啊?他真执着。”

盛焱在几个男生的八卦声里,好像后知后觉一样,突然意识到濮喻可能喜欢宁颂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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