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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就开始讨论桃花谷露营的可能性,要叫这个,要叫那个。宁颂瞅了一眼濮喻,发现濮喻非常低沉。

他用膝盖碰了一下他的腿,濮喻扭头,面上倒是淡淡的:“怎么了?”

他声音很温柔,温柔到有些不正常,感觉是装的。

“小颂。”

濮喻和宁颂回头看一眼,见沈令思端着盘子来了。

“学长。”

大家纷纷跟沈令思打招呼,就濮喻没说话。

沈令思在旁边坐下,问宁颂:“你身上的校服是怎么回事?”

宁颂卷着袖子,露着白皙的手腕,说:“今天穿的喻哥的校服。”

沈令思的眉间不自觉地跳了下,笑着问:“怎么穿他的,你的呢?”

“他今天回校太晚啦,没来得及换校服。”乔侨替他解释。

沈令思松口气:“你没穿校服怎么进来的?”

“跟我。”盛焱主动揽过来。

沈令思看了盛焱一眼:“你们俩干嘛去了?”

宁颂就跟沈令思说了他和盛焱昨天去拍素材的事。

黎青元就看了盛焱一眼:“哦,是拍素材啊,我还以为是单独带阿宁去过生日了呢。”。

盛焱轻笑,看了一眼濮喻,见濮喻垂着眼还在吃饭,跟没听见似的。

居然也没像以前一样胃口不好。

沈令思好像也信了拍素材这件事,转而对宁颂说,下周他们和梨华女校要举办春日联谊,下午他们要去和梨华女校的学生会成员一起开会,商讨联谊事宜,沈令思让宁颂也跟着去,做会议记录。

“那我吃完饭就跟你过去吧,我没做过会议记录,不太了解。”

“给你看一下张杨做的你就懂了,很简单。”沈令思说,“你先回宿舍把校服换了,穿这么不合身的,不好看。”

这个建议正得盛焱欢心,跟着说:“我都跟他说不好看,太大了。”

说完又看濮喻一眼,见濮喻依旧没什么表情。

好像已经千疮百孔,面对着一箭一箭的,也觉得无所谓了。

宁颂先回宿舍换了衣服,然后就去了办公楼,他在办公室呆到两点多,直接去上美术课,上完美术直接去了射击馆,练习完射击洗了澡就立马坐大巴车去梨华女校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女校。

这次去参加会议的人不多,除了沈令思,周律等几个学生会核心成员以外,就他和张学长两个咖位比较小的。女校风格和男校完全不同,大巴车开进去的时候,他看到成群结队的女孩子,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开完会,他又和沈令思他们在女校食堂吃了饭,回到上东男子公学,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又去办公室和张学长他们忙到快十点,才被沈令思送回宿舍。

没有在宿舍看到濮喻,宁颂觉得很不寻常。

而且他那么久没回来,濮喻居然也没有发信息问他。

要知道按照他以前的脾性,到了饭点,濮喻都要问一句:“回来了么?”

濮大少爷又生气了。

于是宁颂就主动给濮喻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濮喻说:“教室。”

“这个点?”

“嗯。”

“等我呢?”

“没有,在准备法语考试。”

宁颂挂了电话,打算偷偷去送个温暖。

于是他就买了点喝的,带着濮喻的校服,跑去教学楼去了。

他对濮喻好,当然是因为濮喻对他也好,他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要十分回报的人,何况濮喻黏人归黏人,但可怜兮兮的,跟路边小狗一样,孤僻乖巧,真的很招人怜爱。

到了教室,果然看到濮喻还在。这个点了,教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整个教学楼都只有两三个教室还亮着灯。他从后门进去,笑着说:“怎么这么用功啊。”

濮喻扭头看他。

他在他旁边坐下,把校服放到他书桌上,说:“我给你买了吃的,你喜欢的虾仁粥,还给你买了冰美式。”

濮喻说:“我写完这一点。”

宁颂就在他旁边看他写,写完了,濮喻将粥喝了。

濮喻吃起粥来也很温柔,这样反倒叫他觉得很反常。

吃醋就吃醋呗,反正他都习惯他吃醋了,这会表现的好像没事人一样淡淡的,他反倒不习惯。

还是要说开。

“你少跟我不死不活的。”他说。

濮喻顿了一下,果然也知道他是在说什么,问:“这样不好么?你不期望我这样?”

宁颂说:“那我总不能说不去吧。昨天还是焱哥生日。”

濮喻说:“我也没说什么。”

“你是没说,可是你看你要死不活的脸。”

濮喻就没说话。

这个他控制不了。他连这个自由都没有么?

“你就因为我昨天跟焱哥出去玩了,还在外头过夜了,所以不高兴?”宁颂说,“ 我跟你还睡一张床呢。”

他的意思是濮喻还是更亲的。

结果濮喻说:“嗯,他跟我一样。”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难道我就只能守着你?”宁颂跟他讲道理,“ 我也不能不理别人吧?”

濮喻说:“我又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没有什么不对。”

“可你又不高兴。”

“那我怎么办。”濮喻说,“你都不知道我不高兴什么。”

“不就不高兴我跟别人亲近,我跟别人亲近了,你就不高兴。”

濮喻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

他看向宁颂,说:“ 你跟我做朋友很辛苦吧?处处要照顾我情绪,不像跟盛焱他们在一块的时候轻松。你跟我在一块,总是压抑的吧。”

听到他提压抑这个词,宁颂就炸了,说:“你现在这样,确实让我很辛苦。”

濮喻就不说话了。

宁颂看看他,濮喻说:“你回去吧。”

宁颂来了气,说:“你让我这么辛苦,我还跑过来做什么,难道我是受虐狂?我还不是因为在乎你?”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濮喻说:“对不起。”

宁颂起来就走了。走到门口了,又回来,往濮喻椅子上踹了一下,他很用力,濮喻椅子差点被他踹倒,放在书本上的校服都被震落在地上。

然后宁颂头也不回地就走掉了。

濮喻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座位上,手里的冰美式冻得他手掌生疼。

宁颂每次和盛焱在一起的时候都明媚到叫他震惊。

那晚上骑电动车那一次,这次的合照一次。

同宿或者搂搂抱抱只是让他吃醋,但这两个会叫他觉得刺痛。

濮喻一直觉得他只是想要做宁颂身边最亲密的朋友,只要没有人越过他就行。

但事实告诉他,朋友是很难做到唯一的,不是唯一就会有亲疏远近的起伏,而他的占有欲和嫉妒心本就异于常人,叫他非常痛苦,最重要的是,这种折磨是没有尽头的,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会随着感情的加深越来越严重,他一在意,就会吃醋,一吃醋,宁颂察觉到了,就要照顾他的感受。甚至宁颂此刻来找他,他都不会像之前那样得意。

他已经开始影响宁颂的正常生活,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却改变不了,控制不住。

宁颂现在能包容他,理解他,以后呢?他这种行为看起来多么不正常,而之所以不正常,是因为他并不想和其他人一样,他想拥有别人没有的地位,而这个地位并不是朋友该拥有的。

一个嫉妒心极强的暗恋者,怎么可能扮演好一个朋友的角色呢?

濮喻又在教室里呆了半小时,只觉得比昨夜更叫人难受。他将地上的校服捡起来,叠好,放到了包里,将自己给宁颂写的英语辅导资料整理了,这才背着包从教室出来。

出来就看见宁颂在后门口靠墙站着,夜色里,宁颂表情很凶。

宁颂看他,又狠狠推了他一把。

濮喻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然后就笑了,但笑比哭还难看。

“不知道你搞什么。”宁颂愤愤地说,“明明我对你这么好。”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起争执,十几岁的男孩子是没有办法平静的,突突的酸涩往他们彼此的胸口上冲。

濮喻说:“可能我一直隐瞒着你,你对我好,反倒叫我更愧疚。”

他对宁颂说:“宁宁,其实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宁颂闻言又狠狠推他一下。

他撞到门框上,眼圈有点发红,却依旧说出来了:“我喜欢你,宁宁,我想做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