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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一条过,太好了!”翁导略显兴奋的声音响起。

原本抱在一起的顾染和阮瞳顿时分开。

脸上还挂着泪的阮瞳,霎时露出轻松的表情。

呼……

刚才那一幕,边哭边装着柔弱无辜,眼底却要时不时流露出不能特别明显的野心和阴谋。

嘴角还要偶尔勾起嘲意,和顾染对视时眼底却是最纯粹不过的爱慕,这样的表演,无时无刻不在考验她的演技。

现场的工作人员把掌心拍得响亮,全是送给阮瞳和顾染的掌声。

翁导:“可以啊阮瞳,一条过,看来给你们放假没错。待会儿跟沉郁最后一场戏,你也要保持这个状态。”

翁导说完就去安排后续拍摄。

阮瞳微微抬眸,便对上沉郁幽沉不可测的黑眸。

他刚才一直站在导演身后,看着她跟顾染的对手戏。

虽然这场戏顾染跟阮瞳的吻戏已经被删去,但还是为了情节需要,顾染还是轻轻吻在了她的耳畔。

如果是从前那个沉郁,大概现在已经被醋淹没,泡在醋坛子里。

但现在的沉郁……

阮瞳见他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好像对她刚才和顾染的亲密动作没有丝毫在意的样子。

她不得不怀疑,自己之前推断的,沉郁对她的感觉从昨晚那个吻开始不同了是不是太过一厢情愿。

“小瞳,来来,你过来帮我看看下一场戏这个地方……”顾染的声音打断了阮瞳的深思。

她不再在意沉郁,回头去顾染那边帮他对台词。

……

“郁哥,下场戏要用的小道具弄好了,你看塞哪里……”

周尚拿着道具血包过来,等了半天,却不见沉郁回答。

“郁哥……?”

“有事。”沉郁转过头来,眼尾低垂。

沁凉如水的眸底,被掩藏在浓密漆黑的睫羽下。

周尚不疑有他,和平常一样跟沉郁说明情况。

接着便是塞血包,做开拍前的补妆和其他准备。

沉郁全场配合,甚至配合得连周尚都觉得有点不正常。

许久之后,他才发现,从刚才开始郁哥好像已经很久没说过一句话了。

周尚想问沉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是,来不及了,最后一场戏已经开拍。

——

封后大典,隆重奢华。

为了彰显对秦昭的宠爱,战玄亲自过问,以历代最高规格为他的皇后举行册封大典。

大典上,帝后携手,一同登上大殿前的汉白玉高台。

前朝的宝珠公主,金枝玉叶、千娇百宠下,什么样的奢靡富贵没有见过。

只是一朝跌落尘埃便任人践踏。

眼睁睁看着父皇被乱臣贼子逼死,眼睁睁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沦为他人的宫殿。

而今日,她穿上了皇后的服饰,被天下之中最有权势的人亲自牵着手,踏在这汉白玉台阶上,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天下第二尊贵的位置。

如果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止,那么,她会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吗?

秦昭不知,她早已不知幸福二字该如何书写。

从前的公主,如今的皇后偏头看向她身边气势不凡的男人。

从这个男人闯入她的宫门,强迫她臣服的那一天开始,她便已经忘记什么是幸福。

帝王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高台之上,让她亲眼俯瞰群臣叩拜。

将这天下江山尽收眼底。

“昭昭,喜欢朕送你的这一切吗?”

战玄收紧了握着皇后的手,低声问。

“当然喜欢。臣妾喜欢陛下送的一切。”她望着他,笑容明媚。

“那你爱朕吗?”战玄垂眸,漆黑的凤眸望着她带笑的眼。

秦昭:“……”

她眨了眨眼,根根分明的睫毛好像遮挡了眸底的神情。

“爱,怎么会不爱呢。臣妾最爱的就是陛下呀。”

可是帝王并不满意,他追问:“是爱皇帝,还是爱战玄。”

秦昭呼吸不太明显的微微滞了一下,转而勾唇轻笑,“陛下在说什么呢,陛下就是战玄,战玄就是陛下,您是臣妾的夫君啊。”

‘夫君’两字,犹如玉珠落盘,轻轻敲打在他心上。

帝王锋利浓黑的墨眉间深深的沟壑渐渐平复,他望着她娇娇的模样,不觉笑开。

“好,昭昭……你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我是昭昭的夫君,上天入地,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永不变。”

战玄俯身过去,这句话咬在秦昭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他没有用‘朕’自称,而用‘我’。

这意味着在这一刻,他并非帝王,只是战玄。

秦昭,只是战玄的妻。

而他,亦只是秦昭的夫君。

公主眼底涌动出感动的泪光,点头应是。

可是,和她面上的动容相比,心底却透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她总觉得今天的战玄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好像他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

秦昭目光往下,扫过群臣,看到了跪在下方的战怀瑾。

一切如常,战怀瑾也来,她安排好的前朝老臣也来了,似乎所有的情况都按照自己安排的方向前行。

那么的完美,不可能有哪里出错,而战玄更不可能提前洞悉。

收起心里的担虑,她对战玄回以浅笑,两人一同进行完接下来的仪式。

就在仪式最后,忽然有臣子从队列中出来,高呼‘望陛下三思’。

接着,一个又一个臣子出列,跪在台下,恳求陛下切勿立秦昭这位前朝公主为后。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帝王和臣子之间发生了争执口角,场面一度失控。

那些从前异常惧怕战玄的文臣们,这一刻却像不要命般的站出来坚决反对,而且偏偏要选择册封大典的关键时刻。

甚至还有一位老臣,一头撞在了汉白玉柱上,血溅当场。

帝王震怒,百官激愤。

就在此刻,已经被褫夺封号的战怀瑾站了出来,他一身华服英气逼人,站在台阶下声泪俱下痛斥新帝为妖妃所惑。

并打出了清君侧、除妖妃的口号。

秦昭安排好的前朝旧臣首先站出来响应,接着便是与那位触柱而亡的臣子交好的同僚站了出来,接着,一人、两人、三人。

越来越多的,不论文臣还是武将,鱼贯而出。

一呼百应,许多人都在此时表态支持战怀瑾。

逼宫之势,已是箭在弦上。

下一刻,不给新帝调度的时机,一大队早就埋伏在外的禁军冲了进来。

这些禁军从前便是由靖王一手培植,若不是如此,他又如何有篡位的野心。

不但如此,其中几个手握兵权的大将也早已和靖王谋划,调来了自己的士兵围攻宫门。

然,战玄其人便是在尸体堆里摸爬打滚而起,又怎会被这样的阵势吓倒。

男人锋利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冷戾残忍的笑。

他的羽林军就算人数示微,但要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也并非没有胜算。

只是,看向台下那翩翩贵公子的目光,嗜血中透彻彻骨的失望。

“昭昭,等我。”

将秦昭交给亲信护卫,战玄亲身投入战场。

寒光直取那个被他一手拉扯、平安护大的幼弟。

噗嗤,是兵刃破开血肉的声音,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残忍。

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英俊少年在人群中,甚至还来不及拿起兵刃格挡,就看见那冰冷的金属刀锋贯穿自己的身体。

战怀瑾眨了眨眼,低眸,看着在他肚子上戳出个窟窿的冷兵器,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哥……”他复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已经杀红眼的帝王。

不敢相信,那个生怕磕碰他半分的兄长,竟然有一天会拿起武器,破开自己的胸膛。

战玄收回刀锋,已经挡下身侧的下一个袭击,冷戾的目光甚至没在战怀瑾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多停留半分。

想象着将在今日登上帝位的贵公子,只能用最后一口力气抬起右手,指向那高台上的,最尊贵的方位。

在那里,有他肖想已久的皇位。

还有……他……想要得到的女人……

秦昭面无表情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战怀瑾,倒在了汉白玉的台阶下。

到死,他也没能爬上这片奢望已久的,象征了无上权势的地方。

“一个……”秦昭无声地动了动唇,在心里数道。

接着,她看到战玄砍倒了另外一位曾跟着战玄打天下,在前朝宫门被破时,带着那群土匪般的士兵闯入后宫,侮辱过前朝妃嫔的某位将军。

“两个……”

然后,她看到战玄回身一刀,砍掉了那位曾经深受父皇信任,却在叛军围城时第一个站出来恳请父皇投降的礼部尚书的臂膀。

“三个……”

一刀一刀,寒光刀影,昔日的仇人被战玄一一砍杀。

“十八……”

“十九……”

“二十……”

秦昭的脸上越来越没有血色,可是身体里的血,却在不住地沸腾。

可是,即使战玄浑身浴血,他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