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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情和钱这方面,季迁的脸皮还是比周鼎元厚不少,爽快回答,“麻烦各位了,跑了这么多趟。”

周稷跟他同事照例询问季迁的病情,嘘寒问暖的几句,随后就得回去交差。

临走前,周稷让他同事先走,他借用一下厕所就来。

周鼎元还以为他真借厕所呢,“我们厕所在二楼,你上楼……”

“我有话跟你说。”周稷打断周鼎元,又朝门口的位置挪了两步,一点家事,他不怕被别人听到,也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爸爸的生日也就是跨年这几天,家里想着新年聚餐和爸爸的生日一起办,因为不是大寿,所以就请了自家亲戚。”

周鼎元抓了抓脸颊,周稷跟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自家亲戚?你妈妈那边的亲戚吧,你家的事,你跟我说干什么?”

“为了迁就我的上班时间,他们回来县里,元旦晚上7点,在XX大酒楼,你要是有时间就来吧。”周稷一顿,没有回答周鼎元的问题,自顾自道,对上周鼎元眼睛时,他又特别坚定地补充了一句,“爸爸生日,能来你一定得来。”

说完,看了一眼坐在躺椅上的季迁,这才走出裁缝铺子。

周鼎元目送周稷离开,随后脑袋空空地回到了铺子里,这种没有着落的感觉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出于本能他坐到了最能让他安心的季迁身边。

“你刚刚听到了吗?”周鼎元往躺椅上一歪,枕着胳膊躺在上面,“你说他什么意思?”

疏导自己beta的情绪,是alpha的职责所在,季迁根据自己跟周稷相处的经验来开,非常客观地跟周鼎元分析起来。

“你说你跟周稷没有很大的矛盾,那你和他妈妈呢?”

周鼎元侧着躺着,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也没有啊,我妈病得厉害的时候,她还私下帮我联系过有名的专家,我妈去世那年,他她还以我爸的名义给过帛金。”

“周稷不像是那种会搞小动作让你在亲友面前难堪的人,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他妈妈家的亲戚,他更犯不着选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就为看你笑话,有可能是你爸爸的意思,想跟你示好。”季迁想到帛金都是周稷妈妈给的,父子俩的关系应该是很恶劣,“也有可能是周稷的意思,他好像很看重你这个大哥,至少不讨厌,他可能希望你跟你爸爸的关系有所改善。”

周鼎元有点诧异,周稷不讨厌自己吗?他不光觉得周稷该讨厌他,他还觉得他该跟周稷互相讨厌才对。

“可是我觉得周稷挺讨厌我的。”

“具体表现在哪儿呢?”

周鼎元张了张嘴,答不上来,可能是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刻板印象,觉得自己跟周稷针锋相对才是正确的,事实上并非如此。

季迁抚上周鼎元的手背,“猜不到周稷是怎么想到也没关系,你现在该决定去还是不去。”

周鼎元很矛盾,周稷家的一切他都想逃避,周稷这个弟弟,和他那个抛妻弃子的爸爸,他都不想面对。

在周稷面前是自卑,在他那个爸爸面前是生气,周鼎元气他自己没有出人头地,没办法顶天立地地站在他爸爸面前,堂堂正正地告诉他爸爸,没有他周锐进,他周鼎元和他妈妈依旧过得很好,他妈妈依旧把他教得很好,他周锐进离开是他自己的损失。

人争一口气,但是这一口气自己没有争到,所以之前才会用混日子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无能,没有人想当窝囊废的。

季迁轻轻握紧了周鼎元的手,宽慰道:“你爸爸是长辈,原本我作为晚辈在背后不该评论他的。”

但是周鼎元是自己的beta,自己肯定是向着他说话。

“你俩是亲父子,就算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面子功夫总要做到,而且周稷都开了口,有些体面你给了,他作为长辈要是不接,那也是他失了风度,丢脸的也是他。”季迁又重点强调了一遍,“鼎元,不欠谁的,你就不需要低人一等。”

这声“鼎元”周鼎元没觉得别扭,反而觉得有股力量从季迁的手掌传递到了他的手背,很久没人跟他说过这些,原来被人偏袒是这种感觉。

去,他为什么不去,他挣大钱了,钱是男人的胆。

自己现在就是挺好的,自力更生,不欠周锐进一分一毫。

“你说得对,我去。”周鼎元转过手掌,将季迁的手在掌心掂了掂,“我不光去吃饭,我还亲手送套我做的衣服给他,他最看不上的手艺,我妈靠着裁缝的工作,供他读书,考试,还养活了我,我现在还靠着这手艺挣大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