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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材是大户人家才会给女儿长辈的嫁妆,意思是自家姑娘从生到死都不用夫家的东西,意在给自家姑娘撑腰。

夏大年如今只有一个人,因为姑姑的缘故,他和所有的亲戚都不亲,成亲当日,怕太过冷清喜气不够,他干脆摆了流水席。

三十桌的流水席,所有看见的人都能去吃一顿,不拘贫穷富贵,只要不浪费,想吃多少吃多少。并且他还放出话,不收任何贺礼,吃饭的人只需要祝福他们夫妻就行,流水席一连摆三天。

等于住在这附近的人三天不用开伙,此消息一出,众人都赶了过去。

相比起廖文玉出嫁的风光,柳五那边就小气得多。

首先柳家夫妻不答应这门婚事,不愿意在此事上多费心思和银子,再说,柳五已经娶过一回妻子,不说花了多少银子,至少是花过一遍了。这一次又娶……其他的兄弟都很不高兴。

如今还没分家,银子花在他身上,落在他们手里的银子就会变少。

于是,柳五穿了一身大红衣衫……租来的。提着一个包袱跟着红叶回家。倒不是他想走路,而是他不会骑马,害怕在马上摔倒,上都不敢上。总不能坐花轿吧?

柳五进红叶家门时,听着另外一边的锣鼓喧天,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当拜堂后有人端了茶水过来,让他跪在地上给长辈敬茶时,他满腔羞愤,脸都气得通红。

他是单纯的想要和红叶在一起,并不是想做上门女婿。

红叶看到他不愿意,握了握他的手,低声哀求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爹娘一个面子。”

柳五:“……”

他给了红叶的爹娘面子,谁给他面子?

今日过后,他一定会沦为众人口中的笑话。若不是外头有满堂宾客,他真的想起身就走。

他到底还是压下了心头的冲动,乖乖敬了茶。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入了新房,有人恶作剧,在他入新房时给他戴了一张盖头。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柳五勃然大怒,一把扯下那个红盖头,直接扔到了院子里的地上。

“我是男人,男人戴什么盖头,你们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他气得面红耳赤,谁都看得出来他动了真怒。何家长辈面色不太好,何府出声:“那是红叶的表哥,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柳五上一次娶妻,因为廖家夫妻需要女儿出嫁后还回来照顾,对女婿是处处贴心,从来不敢说一句重话。也就让柳五习惯了在岳家面前大声说话。

但是何家不同,他们是招赘婿,即便知道柳五会不高兴,夫妻俩还是将敬茶和红盖头也安排上了。目的就是为了让女婿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后对他们夫妻耐心些。

“这个玩笑不好笑。”柳五张口就道,“你们家的这些客人,一点分寸都没有,还是少来往的好。”

如果是廖家夫妻听到这话,笑笑就过去了,兴许还会呵斥几句那个戴盖头的晚辈。但是何父就忍不了:“大喜之日,人家开个玩笑,你用得着这么凶吗?板着个脸给谁看?你要是不愿意嫁,现在就可以回去。”

“嫁”字咬得特别重。

柳五当场就发作了,扯掉了胸口的大红花狠狠往地上一扔。

红叶见状,急忙弯腰去捡,又因为身怀有孕,捡大红花时身形笨拙,再抬起头来,眼眶中满是泪水。

“你不要走,好不好?”

柳五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理智,今天要是走了,两家都下不来台,大概往后几十年都会被人议论。还有,红叶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这辈子第一回当爹,还是挺期待的。若是他搅黄了婚事,即便红叶不动胎气,这个孩子可能也没有来到世上的机会了。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传来,他深呼吸两口气,上前扶住了红叶:“走吧,进屋歇会儿。”

红叶泪眼汪汪的看了一眼愤怒的父亲,哭着道:“给我爹道个歉吧。不管谁对谁错,他是长辈,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他个面子。”

柳五磨了磨牙,上前弯腰道歉。

何父终于满意:“去吧!”又对着客人扬声喊,“大家吃好喝好啊!”

*

两家大喜,离得都不远,廖父却谁家都没去。去了女儿那里,女儿不愿意拜别……可能他连大门都进不去,那么多人看着,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如果去何家,今日的新郎是前女婿,他只要一出现就会被众人议论,前翁婿二人相见,也特别尴尬。

于是,廖父不出门,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

廖文杰也在,他不太喜欢喝酒,但偶尔也会小酌几杯。今日他心里也烦……柳五和他年纪相仿,已经娶第二个媳妇了,他的妻子还没着落呢。

“爹,你还是抓紧点,早点帮我定个亲。如今我走在外头,都不好意思见人。”

廖府呵斥:“你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

廖文杰恼了:“你要是帮我多存点银子攒着,我至于二十岁了还打光棍?”

“你都已经在外头做了那么多年的活计,老子一个子儿都没见着。”廖父喝了几杯酒,有些熏熏然,说话也比较冲动,“你就是个败家子,人家不愿意嫁给你,不是因为我们家没银子,而是因为你自己没本事!”

廖文杰不高兴:“明明是人家怕嫁给我之后要伺候瘫痪在床的老娘……”

这也是原因之一。

没有谁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人之后去伺候一个瘫痪在床多年的病人,更何况,廖文杰又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后生,没有好活计,还有一副烂好人心肠,谁都招惹不起。

“你少在外头帮人,多用点心思赚钱攒钱。”廖府呵斥,“就像是老三……”

这一下可踩着了廖文杰的痛脚,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不如老三,当即起身,将手里的酒杯猛然砸在地上:“我要是像老三,现在也自己找一个院子住着,再不管你们的死活了。”

廖父可以容忍廖文宇搬去外头住,不管他们夫妻,毕竟不是亲的。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带儿子这么做。当即通红的眼睛怒瞪着面前的儿子,大吼一声:“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