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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夏一听愣了愣,诧异问道:“二娘子要出门?”

自上回二公子来姑娘屋里把那箱子书籍搬出去后?,冬夏便没再见她抄写过,不抄写便不用出门买笔墨,半个?月了,一直呆在屋里,哪里也不去,大娘子邀请她去晏家做客,都没能请动她,今日突然听她提出要出门,只?觉意外。

白明槿神色焦急,点了下?头,自己走去衣橱前,选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外罩一件夏季的薄披风,出门时,拉上了帽檐。

上了马车,冬夏问她去哪儿,她才道:“去长街万花楼附近的花市,我买些花草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不能帮上忙,但无论?如何,得先证实事?情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她定不会欺瞒姐姐。

马车离开?白府巷子,往长街上赶。

约莫行驶了三刻,穿过一片湖边垂柳林子,前方等待已久的两人转过头。

广白伸长脖子,再三确认,那马夫就是?白家?的人,紧张地道:“主子,人来了。”

裴潺也看到了,靠在树干上的腿收直,偏头同他示意。

广白转过身,掐着时辰和距离,一脚踢在了前面的马屁股上,马匹冲出去,拦截住了后?方的马车。

好好的大道上,斜刺里突然闯出来一匹马,白府的马夫手忙脚乱,猛拽住缰绳,“吁——”

车内的白明槿被甩得东倒西歪,不知出了何事?,手抓住马车窗岩,刚稳住身子,听到了外面一道声音传来,“刑部搜查。”

“大人且慢……”

丫鬟冬夏的声音急切:“大人不能过去……”

白明槿一怔,下?意识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对准了车门,座下?的马车忽地一沉,有人上来了,门扇被推开?,帘子也被掀了起来。

白明槿心提到了嗓门眼上,“谁?”

裴潺弯腰钻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小娘子雪白的一张脸,和她双手握住的那根簪子,冲她点头打了一声招呼,“裴某冒昧,打扰了。”

说着冒昧,人却没有退出去,不请自入,兀自上了车,掀了掀袍摆,坐在了白明槿对面。

见对面的姑娘还在呆愣中?,裴潺有些怀疑,问道:“不认识了?”

白明槿不知道该如何去答,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意识到手里还攥着簪子,慌忙放下?来,轻点了下?头。

如此,是?记得了。

那就好办,见她双手紧紧捏住簪子,埋着头,怕把她吓着了,裴潺嗓音放得很低,问道:“为何不同意?”

白明槿一愣,抬了眼。

裴潺对她一笑?,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去逗一个?姑娘欢心,“如果不是?嫌弃我年纪比你大,名声臭,其他的,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能考虑,试着去改。”

恩还难,便体现在此处。

话说出来,裴潺自己都觉得牙酸。

“没有!”对面的姑娘却猛一摇头,“裴公?子,很,很好。”

裴潺看着她,纳闷了,“那为何你不喜欢?”

白明槿愣了愣,反应过来,定是?上回自己回绝祖母的话,传到了他耳里。

心头一慌,她不是?这个?意思。

生怕他生了误会,忙去解释,“我并非不喜欢……”

她喜欢,但她配不上。

“裴公?子才貌双全,乃逸群之?才,我……”越解释越乱。

裴潺看她红透的耳尖,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懒得猜,“我会再去提亲,你不能再拦着。”

真正的原因,白明槿无法说出口,心头着急,手指都快捏断了,“裴公?子,还是?另寻个?好姑娘。”

裴潺一笑?,摊牌道:“今日我为了约姑娘出来,使了一些手段,恐怕还会得罪未来的姐夫,姑娘总不能让我无功而回,嗯?”

看着她眼里慢慢浮现出惊愕,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眼角仿佛洒了一层桃花粉末,粉嫩中?染了殷红,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裴潺突然生出了逗她的心思,身子往前一倾,凑近她逼着她的目光道:“况且,以我裴潺的性子,若想要强娶了姑娘,姑娘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对吗?”

见她更呆了,裴潺又怕把她吓坏了,退回来坐好,“但裴某并非强取豪夺之?人,今日来,便是?来知会姑娘,裴某娶定了你。”

裴潺看着她的手,她再捏下?去,非得被簪子划伤不可,探下?身,握住了她手。

白明槿身子一僵。

全身虽处于紧绷,紧张得厉害,眸子里却没有半分防备。

裴潺慢慢地掰开?她的手指,把那簪子取出来,在她头上打探一阵,找了个?位置,替她簪上后?,道:“我走了。”

同来时一样,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座下?的马车又是?一沉,脚步声越去越远,彻底听不到了,白明槿才听到了冬夏的声音,“娘子……娘子?”

“啊?”白明槿醒过神来,这才看着对面一脸急切的冬夏。

冬夏忙问:“他,他有没有对娘子……”

白明槿摇头,替他澄清道:“没有,他没有。”

冬夏察觉出她脸上的红晕,自也知道她心头喜欢裴潺,且两家?正在说亲的当口,裴大人媒婆都请上门了,料定是?娘子不松口,今日裴大人才找上门来,当面与她交涉,便也没再问下?去,“那娘子,咱们?还要去花市吗?”

手指被他碰过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烧着,白明槿如坠入了梦中?一般,轻摇头,“不去了。”

裴潺隐在暗处,看着白府的马车调头往回走,才转过身。

广白瞅了一眼他面上的神气?,多半是?妥了,“主子,二?娘子答应了?”

裴潺没应,只?交代道:“明日一早让媒婆把活雁送过去。”又把袖筒内的那把折扇,抛给了他,“让那兔崽子,把缺失的字添上。”

广白明白,这是?成了,跟上脚步拍了个?响当当的马屁,“主子亲自出马,果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心,再带了些吓唬,把小姑娘唬住了,不答应他不行。

还有正事?要干。

裴潺往长街内走,沿街挨个?去找卖梳子的铺子。

正立在一个?摊位前翻着梳柄,身后?街头突然撞来了一人,广白及时回头,一位蓬头垢面连脸都看不出来的乞丐,手里提着酒壶,脚步东歪西扭,一路跌跌撞撞,眼见要往这边倒过来了,广白眸子一凝,脸上的乖巧瞬间不见,抬脚便将其踢开?,“哪里来的酒疯子,没长眼睛,滚远点!”

‘乞丐’倒在地上,似乎知道碰上了一个?不好惹的,爬起来,不敢再耍酒疯,脚步端正了许多。

这样的疯子,见怪不怪,裴潺也翻完了梳柄,款式字样都不一样,“走吧。”

两人离去的方向,在街旁的一处墙角内,适才的那位‘乞丐’紧紧地盯着裴潺的身影,脸上的头发已被佛开?,露出了一张脸。

正是?钱四公?子。

钱家?大房被抄家?,大夫人金氏先经历了丧子,再遭受了抄家?之?祸,夫君还在牢里关?着,整个?人疯了一般,性情大变,把身上所有的气?都出在了钱四身上。

每日都要让人拖到屋里,鞭打一回,打到她手软为止,全身都是?藤条的痕迹。

谁能想到昔日在外横行霸道的钱四,也有被打到爬在地上求饶的一日,“夫人饶过我吧,饶了我吧……”

大夫人倒是?给了他一条活路,“想要我饶过你,也可以,你去把刑部侍郎裴潺给我杀了,我就饶了你,否则,我迟早会打死你。”

钱四抱住一对青紫的胳膊,恐惧与绝望爬满了那张脸,扭曲又狰狞。

他只?有这么一条活路了。

裴潺继续搜查。

搜了五六个?卖梳柄的摊位,两个?大铺子也搜了,毫无结果,正打算回去再查查其他线索,身后?广白一拽他衣袖,“主子,主子!那是?不是?大姨子?”

什么大姨子?

裴潺转过头,便见到了一道匆忙而去的背影,素色白衣,发髻简单,身姿高挑,同为刑部做事?,也算是?打过了不少照面。

单凭背影,裴潺便认了出来。

不是?白家?大娘子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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