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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李高抱住,已疼得五官扭曲,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眼里只剩下了恐惧,危难紧急之时,心?头只会想到那个最亲的人,张口哭喊着:“父皇,父皇,孩儿疼啊……”

皇帝下意识冲了过去,可孟挽的动作比他更快,扑到了李高和太子跟前,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太子,鲜血把?他身上明黄的锦袍染成了乌黑色,额头细汗密布,神色恐慌至极,只觉得心?如刀绞,“阿生……”

他才一个月大,便被李高抱走了。

她曾无数次做梦,梦到他的样子,以前只能远远地看着,可这一回?,离得这么近,看到的却是他痛苦的模样。

那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是她的骨肉,看着他痛苦,比刀子割在自己身上还难受,孟挽去牵他的手,无语轮次,“别怕,我们都在,有,有太医,会治好你的……”

太子看着跟前陌生的女人,极为不满,一把?拂开她手,“你走开!你不要挡住我的父皇了,你们都走开,你们都是谁啊,父皇,把?他们都杀了吧,儿臣好疼啊……”

太子一顿乱吼,孟挽被他甩开,身子一僵,脸色一瞬苍白?得厉害。

这是她的儿子,本该叫她娘亲的孩子……

却不认识她。

太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该知道的如今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可瞒着的了,看到孟挽脸上的悲伤,李高对太子轻声?道:“殿下,不可无理,她是你的母亲。”

“孤的母亲是母妃,不是你们……”太子目光抗拒,突然激动了起来,他不是野种,他生下来就是父皇的儿子,不是贱奴生的,“你也走开……”太子奋力地从?李高怀里挣脱出来,拿出了太子的威风,用着稚嫩的语气斥责将他抱在怀里,已紧张到牙齿发颤的亲生父亲,厌恶地道:“你,一个,奴才,也敢碰孤!”

太子被疼痛折磨着在头晕眼花,挣脱出了李高的怀抱,抬头看向不远处神色僵硬的皇帝,祈求地道:“父皇,你不是说最疼儿臣的吗,他们如今都在欺负儿臣,你杀了他们……”

薛闵痛声?呼道:“殿下……”

李高冲他摇了摇头。

这一幕,无异于?是在自食其果。

他一心?为了自己的儿子,希望他不要像自己出生在卑贱的环境里,将来再也不用走自己走过?的那些?艰难之道。

用了自己半条命,将他送到了这是世?上最尊贵的家族里。

如今他们的儿子,如愿被养成了一身尊贵,却嫌弃他们低贱了。

很难受,很讽刺,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但李高和孟挽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太子从?他们怀里爬起来,走向了皇帝。

人非草木,养了七年,即便此?时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可看到曾经在他怀里撒娇的孩子,遭受着痛苦,皇帝的心?也在疼。

看着太子颤颤巍巍地朝自己走来,皇帝紧张地盯着,主动张开了双臂,把?人搂在怀里,顺势坐在了地上,把?人平放在他腿上,看向他被血染红的胸口,不知道伤口在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抚住了他的脸,温柔地问道:“疼不?”

太子愣了愣,突然冲皇帝笑了起来。

“怎么了?”

“儿臣就知道,那个人是骗儿臣的,父皇最疼我了,才不会杀了儿臣……”太子扑进皇帝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皇帝,这才去回?答了他,“不疼,儿臣不疼,父皇……”

七岁的孩童尚不知道何为生死,在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后,便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太医来,感?觉到腰上的手突然松开,皇帝心?头一怔,唤道:“阿延!”

阿延是皇帝给?太子取的名字。

意为延续。

但没想?到,这一个延续,从?头到尾只是一场骗局。

听到这一声?,正痴呆的李高和孟挽齐齐抬起了头。

看着瘫在皇帝怀里的太子,孟挽突然疯了一般,跪着爬了过?去,伸手同皇帝道:“给?我,求求您,把?他给?我,我带他出去医治……”

孟挽一面说着,一面替皇帝磕头,额头撞在地上,浑然不觉得疼一般,只哀求地道:“求求您了,把?他还给?我吧……”

皇帝虽恨急了这些?人,可在面对一个母亲的祈求时,终究还是没有去为难她,轻轻把?人放在了地上,起身后退。

孟挽扑了上去,终于?抱住了自己的能儿子,用手颤抖地去碰他冰凉的脸,搓着他的手掌,声?音都哑了,“生儿,是爹娘错了,娘不该把?你送人,等你伤好了,娘带你回?家,我们一家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过?日子……”

“孩子他爹,太医呢?”孟挽回?头找李高,“快让人来救救他。”

出去请太医的太监正巧回?来了,但身后并没有太医跟来,走到李高的身旁,垂头慌张地禀报道:“主子,殿外被禁军和大理寺岳梁包围住了,奴才出不去。”

李高眼皮子猛地跳了两下。

止血的药,已经全用在了太子身上,不知道太子的血止住了没有,可此?时他好像已晕过?去好一阵了。

李高迎着孟挽慌乱无助的目光,走了过?去,蹲在母子身前,先握住了孟挽的肩膀,略微安抚后,才抬手,手指头靠向太子的鼻尖。

纵然他面色镇定,可快要碰到的那一瞬,手指头还是忍不住打了颤,随后,悬着的心?彻底跌落了下来。

太子已没了气息。

李高脸上终于?露出了莫大的哀痛,与?孟挽坐在一块儿,抬头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愧疚和歉意,沙哑地道:“阿挽,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

什?么意思?

孟挽愣了愣,不敢相信,可怀里太子的手心?无论她如何去暖,都缓不了,反而?越来越凉。

李高的眼神,容不得她去庆幸,孟挽终于?鼓起勇气,把?手指碰到了太子的鼻尖,须臾,眼底便被绝望侵占。

孟挽倒也没有之前的激动了,搂了搂‘太子’,扫了一眼屋内的每一张面孔,轻声?对李高道:“李郎,把?他们都杀了,我们一起下去陪生儿,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李高转过?头对薛闵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屋内有地道,你们走吧,走之前,帮我把?火油点了。”

‘太子’一死,败局已定。

等到外面的禁军冲进来,他们的结局便只有死。

薛闵却没打算走,摇头道:“奴才也学活够了,主子若不嫌弃,奴才陪着你们一块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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