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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玉度抓住他:“将阑体虚病弱,我担心盛焦不给他天衍灵力,又把他绑在床上任由他痛苦。”

酆聿都要抓头发了,但他也清楚横玉度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脾气,只好强忍着随便披了个外袍,推着他往医馆前院走。

横玉度披头散发,身上温润之气更柔和。

他思忖道:“他们两个若是早生情爱,天衍学宫学满出师后不就在一起了,何苦闹成如今这个局面?”

“是是是。”酆聿哈欠连连,随口敷衍了一句,困倦道,“说真的,在天衍学宫的时候我只要和你在一块,肯定会撞上大场面——那次掌院和学生私下幽会我还记着呢,可恨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学生是哪位勇士。”

横玉度:“啊……”

酆聿喋喋不休:“我都怀疑咱俩八字、风水是不是不对付,怎么回回……”

话没说完,声音和轮椅摩擦声戛然而止。

还未进前院,只隔着半扇掩着的门,隐约瞧见里面……堪称香艳的一幕。

奚将阑坐在盛焦怀中,双手伸长勾着他的脖子,唇齿覆在后颈处像是在亲吻,迷离空茫的眸子好似盈着清凌凌水光。

好像夜半三更蛊惑人的美丽艳鬼。

盛焦不为所动,闭着眸好似神魂出窍。

倏地,他狭长眸子睁开,穿过破旧的雕花木门,冷冷和外面目瞪口呆的两人对视。

横玉度:“……”

酆聿:“…………”

酆聿撒腿就要跑。

横玉度镇定自若:“这一定是误会。”

“误会个屁!”酆聿健步如飞,骂道,“咱们诸行斋真他娘的点背,竟真出了俩断袖,可恶!我要到“上清诀”里叨叨一番,让柳迢迢和小毒物都来看热闹!”

两人跑得飞快,活像是背后有狼撵。

百忙之中横玉度还在喊:““上清诀”?我怎么不在这里?你们背着我新开了灵道?”

“诸行斋八个人有十二个灵道,你现在才知道吗?!”酆聿急匆匆道,“——快回头看看盛焦追过来没有?天衍在上,咱们一连撞破他两次好事,盛无灼宰了咱俩抛尸长川指不定都没人知道。”

酆聿破门而出,正要逃走,却发现空中一阵荡漾——是个转移阵法。

两人猝不及防,来不及刹车一头撞进去,转瞬就回到医馆中,和盛焦四目相对。

……面面相觑。

奚将阑啃了半天后颈都没找到天衍,最后还是盛焦忍无可忍给了他一道灵力才将其安抚好。

他赖叽叽躺在盛焦刚才坐着的蒲团上,耳畔一阵嗡鸣,助听万物的耳饰似乎坏了。

酆聿伸出两指指天,急急忙忙说了什么,奚将阑眯着眼睛去分辨他的唇形,还未看清就见一道煞白天雷直直劈下,直接把酆聿劈炸了毛。

奚将阑:“……”

奚将阑一个激灵,看着三个人像是在玩哑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似乎要打起来,迷迷糊糊好一会,状态像是醉酒般哈哈大笑起来。

天衍学宫开学那日似乎同此时的场景交叠,奚将阑高兴又怀念地弯着眼眸,爪子胡乱拍了拍冰凉的地面,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少爷?”

“少爷!”

万籁俱寂中,耳畔突然传来清晰的声音。

身下在摇晃,一旁有个蓝衣道童担忧地看着他:“少爷,这怕是不妥,您要不再想想?”

天衍亥八十年,深秋桂花开。

年仅十三岁的奚绝入天衍学宫受学。

那时的奚绝养尊处优,骄纵得恨不得像螃蟹般横着走,明知道天衍学宫重苦修、炼心境,依然浩浩荡荡用几十只灵兽拉着精致的行芥来入学。

那阵仗,不太像上学,倒像是来砸场子。

小道童一路上都在劝阻他:“少爷啊,天衍学宫是出了名的严格,咱们这么大阵势……八成不让进去。”

奚绝靠在窗边往外看,拎着小扇在指尖转了转,懒洋洋道:“别叫我少爷,叫我小仙君。”

小道童面露难色:“小少爷,可愁死我了,要是被拦下可如何是好?”

奚绝瞪了他一眼:“谁敢拦我,我可是……”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怒吼。

“谁敢拦我?!我可是丰州酆家的人!”

奚绝:“……”

奚绝撩起竹帘往外瞥。

天衍学宫气魄十足的大门处,一个身着鬼字纹墨白袍的小少年怒目圆睁,一群厉鬼在他身后嘤嘤嘤,宛如受了极大委屈。

拦住他们的是天衍学宫守门的修士:“自然是知道酆少爷的,但掌院有令,入学之人不可带行礼、道童、行芥。”

酆家大少爷天生脾气不好,怒气冲冲道:“我这是道童吗?厉鬼可不算道童,你叫它一声道童它都不应的。”

修士对这种唯我独尊的小少爷见得多了,依然油盐不进:“恕我等不能放您进去。”

酆聿冷笑:“如果我非要进去呢?你敢拦我不成?”

“这……”

酆聿以为他不敢,趾高气昂带着那群厉鬼大步朝着天衍学宫的大门走去。

但在他即将迈进去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滋滋”声。

下一瞬,一道天雷轰然劈下。

酆聿保持着抬步的动作,和一群厉鬼一起被劈了个外焦里嫩。

奚绝捂着耳朵吓了一跳。

深秋大晴天,哪来的天雷?

酆聿呆呆张嘴呛出一口黑气,头发都被劈炸了毛,当即怒气飙升,咆哮道:“谁那么大胆子敢劈本少爷?!给我滚出来!”

天衍学宫的修士忙道:“公子,道童真的不能带进去。”

酆聿:“是谁?!”

一旁传来轻缓脚步声。

只着黑衣毫无装饰的小少年面无表情,双眸无神注视酆聿,手腕上缠着一圈天衍珠,上方还残留着天雷劈落的“滋滋”声。

酆聿一愣:“盛焦?!”

灵级相纹堪天道落在一个破落户盛家,这事儿早已传遍整个十三州,酆聿自然认得他。

他本是个暴脾气,正想无能狂怒一番,但视线落在盛焦那双好似深渊般可怖的眼神,哆嗦了一下。

酆家厉鬼往往都是千挑万选的凶厉,但此时那些狰狞厉鬼见到盛焦却像是被拎着翅膀的鸡崽子,拼命往酆聿身后躲。

酆聿本想御鬼和盛焦打一架,见状顿时觉得丢人得要命,臊红了脸抬手让厉鬼回酆家,怒气冲冲地顶着被劈焦的头发进了天衍学宫。

这下,盛焦没有再拦。

奚绝看了一场好戏,扇着小扇,张扬道:“走。”

小道童差点给他跪下了:“小少爷,小仙君!都有了前车之鉴,您还执意擅闯,就不怕被劈啊?”

奚绝双腿交叠,秾丽的脸全是嚣张狂妄:“我看谁敢劈我?”

他又不是酆家那个怂货。

话虽如此,奚家的行芥刚到门口,还是被修士拦下来。

奚绝掀开帘子,居高临下看着拦他的人:“您要不仔细瞧瞧我是谁家的,再拦我也不迟。”

奚绝的纨绔之名几乎名扬整个十三州,修士一见到他脸都绿了,话音一转。

“带,也、也不是不可以。”

自从奚绝觉醒相纹后,其他几个眼高于顶的世家对奚家的态度不知为何皆是讨好奉承,再这样下去,奚家怕是这几年就能执掌中州三境,坐上那人人觊觎的掌尊之位。

这位小少爷虽然年纪不大,但中州世家长老和家主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不敢怠慢半分。

——没人敢得罪这个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

想来天衍学宫的修士也受到掌院叮嘱,不敢待他太苛刻。

旁边同样被拦下的少年们即使知道不公,知道他是奚家的,却也不敢置喙半句。

奚绝满意极了,朝着小道童得意哼了一声。

修士又加了一句:“……但是道童不能进入,望小少爷谅解。”

奚绝走哪儿都要人伺候,不带行礼都得带道童,哪肯愿意,当即阖上小扇朝他一指,面容明艳,趾高气昂道:“少爷我还非得带。”

修士:“这……”

奚绝不想多废话,屈指探出一点灵力轻轻打了拉轿子的独角兽一下。

灵兽当即嘶鸣一声,哒哒望着天衍学宫的大门跑。

轿子上明目张胆挂着“奚”家的灯,周围修士面面相觑无人敢拦。

但独角兽还未踏入天衍学宫大门,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轰隆一声直直劈在灵兽上。

灵兽一声嘶鸣,巨大身形轰的倒了下去,连带着华美的行芥也跟着歪倒。

奚绝反应极快,转瞬拎着小道童从行芥出来。

看着行芥侧翻到底,奚绝漂亮又灵动的眼眸都瞪圆了,似乎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对他下手。

他没先动怒,而是理了理险些沾上灰的锦袍,又臭美地拿出镜子照了照,发现头发丝没乱,这才炸毛去找罪魁祸首。

“放肆!”

盛焦手中天衍珠轻轻一动,雷纹还未散去。

修士吓得脸色苍白,忙拉住盛焦,朝他一言难尽地摇摇头。

奚家的人,连天衍学宫的掌院都要礼让三分,最好不要招惹。

奚绝裾袍翻飞,快步而来。

“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是哪家的?!”

盛焦面无表情,像是哑巴了不吭声。

只是天衍珠上传来“嘶嘶”的声音,像是雷鸣。

奚绝吓了一跳,赶忙往后蹦了半步,唯恐被雷劈到。

修士挡在盛焦面前,告罪道:“奚少爷,这位……是盛家的大少爷,也是今年诸行斋的学生。掌院特让他助我们盘查。他也是依令做事,您若有气,我代他给您赔个不是。”

“盛家?”奚绝展开小扇给自己扇了扇,上下打量盛焦一眼,“哪个盛家?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