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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眼眸无神,像是魔怔似的,轻声道,“他还要我,他不走。”

婉夫人温柔道:“对,他不走。”

奚绝闷闷“嗯”了一声:“是獬豸宗的人伤的他,那个曲……曲……”

他“曲”了半天也没记起来獬豸宗的宗主是谁,用手指轻轻贴着晏聆的手指像是在玩,小声说:“我认不得,那就整个曲家。”

婉夫人无声叹了一口气,道:“曲明廉想要得到“堪天衍”,聆儿不知胡编了什么相纹,说他已将“堪天衍”吞噬,若他死两个灵级相纹也会随之消失,所以他们没敢要聆儿的命。”

但最后曲明廉破罐子破摔,让曲相仁去硬生生抽晏聆的相纹。

为了遮掩谎言——或许晏将阑也有毁掉“闲听声”的私心,竟然让无尽期将他一半相纹吞噬,做出相纹被抽出的障眼法。

“但他疼了。”奚绝看着终于安静如水的晏聆的脸,轻声呢喃道,“我要让整个曲家死,一个都不能活。”

婉夫人一愣。

奚绝发狠地说完这句话后,又变脸似的眼眶一红,像是被丢弃的孩子抱着膝盖,喃喃开口。

“别不要我。”

他以后会变得很厉害,将所有欺辱过他们的人全都杀了。

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他们。

奚绝并未做到,但玉颓山做到了。

六年时间让他彻底掌控“堪天衍”,更因天衍垂怜能掌控十三州一切天衍灵力,只要他想,就连盛焦或许都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自由和死亡,他什么都能拥有。

***

“嗤——”

盛焦回过神来,发现犀角灯正在微微亮起,是上沅传音而来。

“宗主,惩赦院消息,玉颓山到中州了。”

盛焦拧眉。

玉颓山未免来得太快,昨晚他还在此地无银城,就算连夜马不停蹄坐行舫,也要深夜才能到中州。

盛焦不知想到什么,掐灭灯芯,冷淡道:“晏将阑。”

晏将阑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下才诧异回头:“啊?”

这是盛焦第一次叫自己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挺稀奇。

“玉颓山。”盛焦冷冷道,“你还在和他私下往来?”

晏将阑眨了眨眼,无辜道:“冤枉啊盛宗主,我昨天和他见了一面聊了几句,没有泄露您的半句机密,望您明鉴!”

他不想对盛焦说谎,但这话却也遮遮掩掩,细想之下简直全是破绽。

没有透露机密,那就是私下当真有来往?

盛焦面无表情朝他一伸手。

晏将阑:“什么啊?”

“犀角灯。”

晏将阑幽幽瞅他:“盛无灼,你不信我吗?我真的半个字没说。”

盛焦道:“那给我看看。”

晏将阑:“……”

晏将阑脑海中闪过无数他和玉颓山传音嘟囔盛焦的话,登时将犀角灯护得死死的,此地无银城三百两。

“真没,我就和他聊聊家常!”

盛焦冷然看他。

本是想看看晏将阑和玉颓山聊天时有没有让人抓不到小尾巴的暗语,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拿来。”

晏将阑往后一退:“我不!”

恰在这时,药宗的生门被打开,晏将阑顿时像是兔子似的窜进去,只留下一道残影。

盛焦沉着脸跟上去。

今日乐正鸩许是不在药宗,否则早就出来呲儿盛焦了。

晏将阑一溜烟跑到药宗婉夫人的主院,感觉到身后盛焦的气势紧紧跟着,唯恐被他再收拾,被逼得催动灵力冲进去,飞快将犀角灯藏起来。

等到盛焦过来时,早已察觉不到犀角灯被藏在何处。

晏将阑有恃无恐地朝他笑嘻嘻。

盛焦冷冷看他。

不想也知道他肯定和玉颓山没少编排自己。

婉夫人并不在主院,晏将阑几乎拿药宗当自己家,也不用别人招呼就心情愉悦地背着手往婉夫人给自己留着的偏院走。

“别这样沉着脸嘛。”晏将阑得意洋洋地冲他乐,“这叫兵不厌诈,你就算想找我的茬,也得讲究证据对不对?我看你在别人家里怎么好意思去翻找犀角灯。”

盛焦寡言少语,冷眼看他嘚瑟。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你要是能找到犀角灯定我的罪,我一定任你为所欲为,吭一声都不是真男人。”

晏将阑一边吹牛一边乐颠颠地将偏院的门打开,穿过院中参天桂树的树荫,正要将雕花木门推开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男人是不是天生就如此恶劣啊?!”

“呵!……看着人模狗样,实则……”

晏将阑眉头一皱。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就在他犹豫时,盛焦似乎发觉什么,站在他身后,高大身形像是一道黑影似的黑压压笼罩住晏将阑,带给他极大的压迫感。

随后一只手从身后传来,擦着晏将阑的耳朵往前方的门上一推。

吱呀一声。

正抱着膝盖坐在椅子里大快朵颐的玉颓山吃了一惊,嘴里含着一口药膳,瞪圆了眼睛看过来。

晏将阑微怔。

玉颓山一人在这里,满桌子都是婉夫人最拿手的药膳,他吃得眉飞色舞,桌案上一盏犀角灯灯芯亮着,几簇火苗漂浮在灯芯旁边,似乎是一道道灵力。

门大开时,里面的火苗正在轻轻跳动。

——那是晏将阑的传音。

“……高岭之花?无情无欲?天道大人?呵,我从来不知道谁家的高岭之花竟然会有这么多坏点子?”

“灵狐!灵狐!他这么喜欢怎么自己不变啊?阿嚏,不行,一说狐狸我就想打喷嚏,狐狸怎么会掉毛啊?”

“哥!哥我想要繁琐点的发饰,花里胡哨的那种。”

晏将阑:“…………”

晏将阑脸都绿了,察觉到背后压迫感好像更加阴沉。

玉颓山瞧见盛焦脸色也不怎么好,满脸惊慌地抱着药膳盅,被烫得含糊呜呜叫也要强忍眼泪把汤底喝完。

唯恐盛焦打翻他的碗。

盛焦并未想掀玉颓山的饭碗,眼神冰冷伸出手在晏将阑后颈重重一抚。

晏将阑猛地缩了缩脑袋,像是怂了的鹌鹑。

盛焦吐字如冰:“……证据。”

晏将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