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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念星醒来, 发现自己回到了卧室,她洗漱完毕后出来,梁督察已经等在外面的客厅, 看到她, 立刻示意老板端早餐过来。

苏念星挠挠头, 有些不好意思坐到他对面, “我昨晚睡着了。你送我上来的?”

梁督察颔首,“你睡太熟了, 不忍心叫醒你。”

苏念星一想到是他抱她上来就窘得不行, 她尴尬得移开视线, 透过玻璃看向别处,却刚好看到衰仔云站在门口,“咦?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梁督察之前已经问过了, “她想让你帮他算卦。但是老板不让他进来。”

苏念星了然,刚准备起身,梁督察却道,“先吃饭吧, 饿着肚子怎么做事?”

苏念星一想也是, 于是站在楼上冲衰仔云喊, “你先回去!我吃完饭马上去找你。”

衰仔云点点头,回家去了。

这家农家乐的早餐做得不怎么好吃, 可能是想学城市的菠萝包,做出来的又甜又腻, 苏念星只吃了粥和小菜就饱了。

“你说郭先生和他三太太知道凶手落网了吗?”苏念星没话找话。

梁督察失笑,“肯定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请我算卦?”苏念星小小的臭美了一下, “给这些富豪富婆算卦,卦金会比较多。”

梁督察哭笑不得, “那是因为他们想找你算的事情都不小。收费高些是应该的。”

两人走到衰仔云家门口,他没有回家,就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看到两人忙迎上来。

苏念星看着紧闭的门,“你这是把钥匙丢了?”

衰仔云尴尬点头,“昨晚到番薯昌家凑和了一晚。原本打算出村找个开锁匠,但是……不管了,我直接把锁砸开吧。”

他捡起一块石头敲击几下,锁就砸开了,他掰了几下刚要推门进去,突然一根横木从梁上滚下来,梁督察唬了一跳,下意识拽着他往后退了两步,横木摔在门口砸了个大坑,散落漫天灰尘。

衰仔云被梁督察那大力带了几步,踉跄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这大坑,额头直冒冷汗。

苏念星看着腐朽的横木,再看看横梁,“这是没放好?断了?”

梁督察眯眼打量横木,蹙眉,“不是意外,是人为。”

苏念星侧头看向衰仔云,“你都这么倒霉了,居然还有人要你的命?”

衰仔云面露苦笑,“我这条贱命值得别人大费周章吗?肯定是意外。”

梁督察却不是这么想的,“这横木有些年头了,就算真的砸下来,顶多是受伤,不会要命。”

衰仔云从地上爬起来,不在意地笑笑,“不会有人想杀我的。我贱命一条。”

他招呼两人进来,很少有人来他家,他很想好好招待他们,但他找不到像样的碗。

苏念星让他别忙活了,“我们刚吃完早茶,还不饿,来!坐下吧。我给你算卦。”

衰仔云却没有急着让她算,而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钱袋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存款,全部推到苏念星面前,“我只有这些。”

苏念星看着这钱袋,皱皱巴巴好几万港币,肯定是他省吃俭用攒的。

苏念星抽了二十三张,“不用这么多,这些是我的卦金。”

衰仔云微微有些惊讶,指了指前面,“那个……郭老板请的大师要一百万呢。”

他双手举起比划着数字。

苏念星惊呆了,王阳盛给郭昌盛布风水局居然收一百万。怪不得他有那么多徒弟跟着呢。她要是一卦就有一百万,她也收许多徒弟给她摇旗呐喊。

她脑海胡思乱想一阵,冲他摇了摇头,“我不用。”

衰仔云双手伸给她,又报了自己的八字,示意她随便算。

苏念星之前已经给衰仔云看过面相了,她拿出乌龟开始摇六爻金钱卦,末了又反复测算,眉峰拧紧,“父母持世落螣蛇,被官鬼爻白虎来克,妻财空亡,兄弟爻回头克父母爻,兄弟爻为动爻,动化子孙回头生兄弟,四值克世爻。天山遁变水山蹇,门前有陷为祖宅出了问题,而父母爻落螣蛇,为阴宅阳宅都被动了手脚。”

前面几句,衰仔云文化水平低,压根听不懂,一头雾水。可听到“祖宅出了问题”和“阴宅阳宅都被动了手脚”,他狂点头,“是是是!大师,我家确实被偷过。还有我家祖坟也被动过。”

苏念星还没开口,梁督察先一步询问,“什么时候?”

他打量一圈四周,穷成这样还有人偷?这个村子地方偏僻,全村那么多富人,小偷辛辛苦苦跑过来,不偷富人,却偷这家,这是什么道理?

衰仔云仔细回想,“我老豆生病那年,祖坟被人动过。也不知是哪伙强盗把我阿爷的坟给挖了。家里几乎每年都有小偷光顾。所以我平时几乎不买什么东西。”

梁督察追问,“那钱呢?”

说起这事,衰仔云就越发古怪,“钱偶尔也会被偷,但是小偷每次都会给我留些。生怕我饿死。”

这也太奇怪了吧?小偷偷钱还留一点,苏念星活了两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奇葩的小偷。

梁督察眉峰紧拧,“小偷应该是想在你家找什么东西。你记不记得你老豆去世给你留了什么东西?”

衰仔云苦笑,环顾一下自己的房子,“我老豆只留给我这栋房子和两亩地。这房子都几十年了,每年都要花钱修补,可以说一面墙有多少块砖我都摸得一清二楚。真的没有值得东西。”

梁督察又问他以前祖上是做什么的。

衰仔云小时候听阿爷提过,“阿爷以前是开酒楼的,后来回村定居,我老豆小时候日子过得很好,可惜他十五岁那年,阿爷得了一场急症走了,连句遗言都没留下,后来我老豆犯了事,为了脱罪花光家里所有积蓄,渐渐家道中落。到我这一代运气越来越差,就差揭不开锅了。”

苏念星示意他将右手放在桌上,她给他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一直倒霉下去的人吗?

她看到的视频是十年后,衰仔云已经瘦成骷髅,他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明明比衰仔云年纪还大两轮的郭昌盛却比衰仔云还年轻,他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看着衰仔云,声音不平不淡,“地契在哪?”

衰仔云看着他,久久不说话。

直到男人掏出怀里一份文件,赫然是一份遗嘱,“你以为你写了这个就有律师肯受理?别做梦了。这荔枝窝是我的地盘,你想把它捐了,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男人得意大笑,大步离去,冲着外面的人吩咐一声,“不许放他出屋。”

“是!”

门口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看着,衰仔云艰难地撑着身体,才五十多岁的他已经苍老得不像话,他浑浊的眼珠盯着门后,眼睛渐渐失去焦距,跌落在床上……

衰仔云死后,郭昌盛命人将衰仔云屋里的东西全部清空,掘地三尺愣是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随后一把火将屋子烧了。

收回手,苏念星看着衰仔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块地契。

怪不得衰仔云那么倒霉,如果他对上的是郭昌盛,他怎么可能好得了。而郭昌盛为了得到地契,每年用旅游款吊着衰仔云,不至于让他饿死,但是又需要他拿地契出来过好日子。

可是衰仔云为什么临死前知道地契在哪,现在却不知道呢?

苏念星问衰仔云,“我能不能进你的卧室看看?”

衰仔云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可以。”他有些窘迫,“有点脏乱。”

苏念星不在意,他的房间真的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床头柜和一个衣橱。这屋子的确是脏的,因为墙面掉坯,左一块右一块,就像斑点狗。

苏念星走到衰仔云床头的位置对着门后,那儿没什么东西,哦,不,有东西,是一根擀面杖。

苏念星走到门口拿起来,却发现这擀面杖掉渣,外层黑黢黢的,似是长着青苔。

衰仔云见她对擀面杖感兴趣,于是解释,“这是我阿爷留下来的。他以前是个厨师,经常在家做面条。我老豆不舍得丢下,所以一直留着。”

梁督察见她一直盯着擀面杖,“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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