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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所有支出由朝廷承担,不由地方负责,但是派往地方救灾的士兵要遵纪守法,不得欺辱、掠夺百姓财物,若有发生,罪加一等,由当地百姓和官员共同监督。

首次因为地震派兵救援,其实群臣心里有些拿不准,但是河北、直隶许多地方城区几乎成为一片废墟,若是无外人支援,靠本地民众肯定不行。

他们就担心,若是这其中有人治兵不严,灾区百姓不仅要遭受天灾,还要经历兵祸,到时候不提百姓,发布命令的陛下肯定会受到指责。

所以群臣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多派人去灾区。

前两日陛下往河北、直隶拨粮二十万石以及许多药材,还任命了三名巡抚,现在大家觉得不够。

众人吵吵嚷嚷。

睢宁府受灾严重,而且人口密集,一个官员监督不够,怎么也要两个。

宣化府的知府被砸死,知州也重伤,要有接任的官员……

潼关的城墙、城门倒塌,需要派遣懂兵事的将士……

……

弄到最后,在京的京官有一个算一个都派出去了,翰林院也空了大半,霍瑾瑜不仅将国子监国四学子派出去,国三学子也有,还有军事学院那边,也给了一个州县作为任务。

霍瑾瑜不能去灾区,派宣王作为代表,同时将廖修远、公文栋两人派去了灾区。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他们这段时间最喜欢是守在德胜门那边,因为出去赈灾的人都喜欢走那里。

德胜门!得胜归来!他们虽然不是去真刀实枪的与敌人干仗,可也是去救人,大家都希望能有个好预兆!

五月的阳光丰沛鲜盈,看着热烈,但是不晒人。

吃过午饭的百姓蹲在路边摊子的阴影处,看着水泥路上川流不息的马车。

……

“宫猴子,今儿过往的马车都有哪家的?”

“多了,马坡巷的孙翰林家的、史将军都走了,哦,还有西城钟大户给直隶捐的价值三千两的伤药、南城的西华伯家送去直隶的一千匹布……”

众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有钱官绅富户捐钱、捐粮给灾民也是常态,只是没有今年这么大规模,也有可能受灾的是直隶、河北,距离京城比较近,不管如何,看着这一波波车辆往直隶那边运,他们就觉得心里头满满的,酸酸的。

“陛下说,这叫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陛下说得对啊!唉,别说外地,就是咱们京城也不是年年风调雨顺,受灾了,若是有人拉把手,就会好些。”

“嘿嘿,你们知道吗,今年科举的时候,南方学子输了北方学子,现在见陛下这么重视河北、直隶的地动,江南那边不知道怎么酸呢。”

“呵……这可是地震,老天爷发怒,跑都跑不了的地步,听说已经死了一万多人了,陛下是明君,怎么会不重视,再说江南地区一向只听说过发大水,没听说过有地震啊?”

“老哥通透,我看那群人是心里头对陛下不满,看什么都不顺眼,江南地区闹灾时,陛下也没有厚此薄彼啊!”

“那群乡绅老爷心气高,可能还因为新税政生陛下的气,不就是一点钱,比咱们还抠。”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寒窗苦读了那么久,就是不想交税,当人上人。”

“唉!人上人太多了,就没有咱们老百姓的活头了!”

“啧啧!对了,你们可听说,京城最近有流言,说是因为陛下颁布新税策惹怒了老天。”

“听过,不过不信,咱们头上的贼老天一年到头发脾气,因为陛下生气,干嘛不折腾京城。”

“嘘嘘……老人家,您小声点,如果真是京城出了事,天真是要戳破了。”

……

其他人也是额头冒着细汗,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了,还是继续看热闹吧。

他们京城这次仅仅是余震,伤亡不过百,而且今年除了这波余震,其他时候也算是风调雨顺,京郊有田的人家今年可都丰收了。

一些人双手合十,心里头替震区的百姓祈祷了一番。

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保佑!保佑!

角落里的众人没注意,旁边巷子里缓缓走出一辆朴素的马车。

听到动静的人瞅了一眼,见平平无奇,也就没再在意。

若是有人揭开马车,会吓一跳,看着小小的马车里面居然挤了三个大男人,真难为拉马车的瘦马了。

马车中,宋致、谢宰丹、谢少虞三人相互对视。

宋致撑开折扇,缓缓摇起:“怎么了?都不吭声了,外面的人说的又不是你们,这般沉默干什么?你们也算是同姓兄弟,怎么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这般沉默。”

谢宰丹向宋致拱了拱手,“敢问宋大人,您带我来此,难道也是来看过往马车的?”

宋致手中摇扇动作不停,笑道:“今日谢府送往河北的四车药也从这里送往河北诸府,难道陪我这个老人家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都不行?”

“宋大人。”谢宰丹仍然不解。

谢少虞嘴角微抽,“老师真是好兴致!”

宋致:“还好。”

“唰”的一声,他收起折扇,看向谢宰丹,“谢公子,我家少虞自小没爹没娘,过得可怜极了,你看他都搬出去了,以后见了他,对他好点!”

这话一出,车内一片寂静。

谢少虞、谢宰丹均是一言难尽地看着宋致。

同时,谢宰丹又同情地瞅了一眼谢少虞。

当年,祖父做主让宋致收谢少虞为徒时,谢家可是有不少人酸,觉得祖父偏心,现在看来,真是难为谢少虞。

“少虞,你……”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谢宰丹欲言又止地看着谢少虞。

谢少虞扶手按着额角微跳的青筋,亏他以为老师让他和谢宰丹作陪,又如此装扮,以为要教他们一些东西。

终究是他多想了。

谢少虞:“宰丹,老师平时一向喜欢开玩笑,你莫要当真,我搬出谢府,是得到外公允许的,也是为了大家好,至于外面那些决裂谣言,你也别当真。”

宋致点头:“对对,就好似外面传我与宣王之间决裂一般,不信的人怎么都不会信,信的人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

谢少虞、谢宰丹再次无语地看着他。

情况怎么能一概而论。

宋致唇角笑容不减,“难道我说的不对?”

谢宰丹目光游移,“宋大人说的是。”

“……”谢少虞觉得今日就应该好好待在吏部。

宋致面上满意,用折扇掀起车窗,恰巧看到三四栋民房倒塌的地方,此时空地已经被清理完毕,已经有人再开始打地基,按照这个速度,半月后,这里应该会再起新屋。

以陛下的速度,肯定是想及早修复遭遇地震损害的地方,毅王、南宁侯他们他们此次的一举一动受到天下许多人的注视,有人担心出乱子,有人期待出乱子。

尤其一些江南士绅蹦的特别高,今日忧民,担心毅王、南宁侯、霍永安他们治兵不严,产生兵祸,让震区百姓雪上加霜;明日忧君,担心毅王造反,建议让其他人领兵;后日忧国,担心上天发怒,又降临其他灾祸,让陛下多反思反思。

他们说得多了,朝中的许多官员就安静了,不再嚷嚷了。

……

霍瑾瑜对于江南地区的一些流言,基本上已经左耳进、右耳出了。

只要他们按时交税、不造反,平时暗戳戳说几句发泄发泄,她也能忍。

她从帝王立场出发,对方看重自身利益,双方都有自己的立场,大家都忍一下,天下不就太平了,她也不奢求天下万民都拥护。

……

得知自家亲哥没死,徐衔蝉紧罗密布地赶到了大绕府。

到达大绕府城门时,触目皆是断壁残垣,城门、城墙都塌了。

大绕府的百姓听说是徐知府的妹妹来了,连忙去喊人。

看着徐衔蝉带的人手还有大车小车,不由得感慨,果然不仅他们徐大人靠谱,徐大人的妹妹也挺靠谱的,还有徐家兄妹的长相果然是名不虚传。

徐於菟看到徐衔蝉,是又惊又喜。

徐衔蝉上下打量一番,确定人没事,就是手臂骨折,彻底放心了。

徐於菟也没有客气,将徐衔蝉带来的物资分发下去,指挥大家继续救人。

徐衔蝉进城的时候,没看到路边有多少尸体,一问才知道,都拉到西城郊了,统一掩埋处理,防止滋生疫病,百姓也听从指挥,可以看出自家哥哥这个知府当得如何。

地震发生时,大绕府正在夏收,措不及防的地震打断了大家的节奏,白日还好,到了晚上的时候,周围会有人来偷粮。

徐衔蝉他们的工作就是守护大绕府的丰收地。

一连七天,一天都没有睡过,还好后来霍永安他们带着大批将士来了,才让徐衔蝉等人松了一口气。

徐衔蝉打着哈欠道:“郡王殿下,你来了,我这个夜游神也就能轻松了。”

霍永安指了指她的眼睛,“徐衔蝉,你眼圈确定不是涂了墨?故意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