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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的光映着他聚精会神的眼,这双眼仍是一如既往的轻淡,没有什么热烈的时分,也很少表现出敌意,让人很难猜他的心中所想。

程榆礼不喜欢开很亮的灯,于是在电子设备微弱光线的照下,晦暗暧昧的房间氛围里,他的面目显得尤其明亮。

注意到秦见月已经过来,他也没抬头,便开口问道:“你喜欢看什么类型——”

话音未落,秦见月忽然坐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措手不及的拥抱,让程榆礼缓了两秒钟。两秒钟后,才将手掌轻轻搭上她的后背,拍着安抚。

秦见月很用力地箍住他的肩,抱得像要诀别那样悲壮。还微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

程榆礼不禁轻哂一声:“怎么,又感动了?片子还没放呢。”

她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为什么呢?

她以为结婚就会有安全感的。

可是,好像不是。

程榆礼好像给足了她安全感,可是,好像又没有。

看着他坐在这里,以她丈夫的身份。但秦见月还是觉得距离他好遥远。

她想起古早的电视剧里总是会演的台词: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这样的告白往往都会成为悲剧故事的flag。然而此刻,秦见月很想讲出这句俗套的话。

如果真的有一个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任何外界的压力,没有任何过去的参与。让她好好地,奋不顾身地爱他一次。

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多好。

半天,秦见月恋恋不舍地退出他的怀抱,她垂眸,眼神戚戚然:“你之前说,带我出去玩是真的吗?”

“嗯?”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哪回事。

“就是度蜜月。”

程榆礼顿了顿,答道,“下个月,等我离职。”

被这个震惊的消息消除掉悲戚的情绪,秦见月的眼神转而为吃惊:“你辞职了?为什么?”

“不用这么激动,”程榆礼笑着,用手指轻顺她的长发:“养家糊口,责任在身。”

她不太信这个说辞,又问:“程榆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啊?”

他摇头说:“没有,只是想变动变动。”

并无半句虚言。

程榆礼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没错,但他也并不想沉溺在一种流水线似的工作状态里。在研究所的工作是稳定安逸的,但这样的安逸让人生锈。

本来辞职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它某一天,某一个时刻突然冒出来一个头。就会像根刺一样慢慢壮大,时不时出现扎人一下。

“那你是想自己开公司吗?”

他想了想:“过一段时间再说,先做些项目。我得等一等人脉和资金,公司不是说开就开。”

秦见月也不大懂这些,点了点头:“好。”

养家糊口不容易,选电影也是个难事。最后程榆礼随便点了个文艺片开始放映,电影开场,秦见月还沉浸在思考之中,她忽又偏头看他,灵魂拷问,小心翼翼:“你很追求新鲜感吗?”

程榆礼说:“某些方面是,某一些方面不是。”

“哪一方面是呢?”

“男女关系上不是。”

这个回答过分狡黠,像是很有针对性的。秦见月难以判断。

“对了,”程榆礼忽的想起什么,拉开前面茶几的抽屉,取出一个玉镯递给她,“这给你,从朋友那儿拿的。”

秦见月接过去,好奇把玩,并问道:“这个多少钱?”

他说:“没多少钱,八.九万吧。”

……没多少钱,她一年工资罢了。

秦见月拿着手镯端详一番,她慢吞吞坐直了身子,只捏着它,也没敢戴上。看着他,煞是认真地审问他:“程榆礼,你都这么有钱了,你以后可以养我吗?”

他轻笑着:“怎么着,一个手镯就让你消极怠工了?”

程榆礼捏着她的手,替她将玉镯戴上。秦见月纤细的五指被搁在他的掌心,他仔细观赏,剔透的镯子在她细巧白嫩的手腕上,两方高雅,很是相衬。

他满意地挑了挑眉。

“所以会吗?”秦见月又问一遍。

程榆礼抬眸看着她的眼,颇为诚恳地说道:“我可以养你,但我不希望你被我养着。”

她鼓鼓嘴巴,“哦”了一声,假意失望地说:“听起来有点小气呢。”

他说:“我想的是,你应该在你热爱的事业上走下去,我奶奶有句口头禅: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当然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你发光。

“从前就听人说,十年能出一个状元,但十年成不了一个角儿。如果婚姻让人的初心变质,荒废掉你的十年功,那我们结婚的意义何在?”

程榆礼看着她,讲话语速还是那样的慢条斯理。就连大道理都能让他讲出几分儒雅的味道:“被养着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很不人道主义,我不应该成为‘摧毁’你的人。”

秦见月讪讪说:“也没有到摧毁那么严重吧。”

他说:“如果我真的抹杀掉你的价值,在我看来同等严重。”

眼里有一点点热气,她敛了眸,又小心地问:“那……假如某一天,我不想再唱戏了呢?”

程榆礼淡淡一笑:“你不会的。”

他用笃定的语气中断她的一切假设。

秦见月再没有话说,哑然扭头到一边,看电影去。有时自己都忘了,她那不起眼的英雄梦想,也该被成全。

他怎么会这样懂呢?犯规的动人。

-

无聊的文艺片,看得人直打盹,总算熬到了片尾,秦见月迫不及待往卧室跑:“终于结束了,我要去看流星雨。”

眼看就要到点,她坐在卧室一整面墙的玻璃窗前,过瘾地望着外面的青山。在夜幕之下,呆呆静坐等候。心里乍现一大堆愿望,回头去想又觉得统统无趣,再挨个筛选,挑挑拣拣还是没想到什么合适的。

这心理斗争做得她都快急眼了。

很久之后,程榆礼进门,带来一股烟草气味:“就打算在那儿坐一晚上?”

秦见月回头看他一眼,不知廉耻的男人没有穿上衣,程榆礼手插在裤兜里迈步过来,邀请道:“干点儿别的?”

秦见月被挑起下巴,她执拗地躲开他的手指:“万一那一会儿,流星就过去了。抱憾终身。”

“怕看不到?”

“嗯。”

过会儿,他说:“想到一个法子。”

秦见月被从沙发上拎起来,很快她栽倒在床上,是仰躺的姿态,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就这样,躺在我身上。”程榆礼的手掌轻轻握着她的侧腰。

秦见月心尖打着颤,耳廓变了色:“好奇怪呀。”

他轻缓地笑一声:“交.配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你……一定要现在交流这个吗?”

程榆礼莞尔,他抻开五指,牢牢紧紧扣住她的:“take it easy.”

秦见月放弃了绷紧她早就酥软的双腿,被他曲起的膝盖撑开。不知多久,夜空流星群闪过,一整片玄妙的亮色铺陈在空中,乘着颠簸的舟,她在奇妙的感知里看着他们飞逝在天际。

他微微掀起眼皮,一同看到,哑着声音道:“许愿吧。”

“……嗯。”

秦见月闭上眼。

是还愿。

作者有话说:

这么具体,我会带坏小朋友吗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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