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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尧仿佛信了,“哦”了一声,踏步向外。

还没?等宣榕暗松口气,他就脚步一转,走了回来,绕过长桌,一言不发?地抬手,抓握住她?的手腕,在内关穴上一按。

宣榕:“嘶……”

耶律尧似笑非笑:“这是没?事?上次居然没?发?现,你手腕持笔过多,很是劳损。平日书信来往、处理?事务,怎么不找人代笔。”

宣榕:“……”

一提到上次,她?脸色精彩起来。

近在咫尺,余光里,耶律尧唇薄而红。

很像志怪话?本里,夜深人静时才显露踪迹的妖。

宣榕无可奈何地闭眼,觉得?自己?很有点像那些怕被妖孽勾魂的书生,窝囊得?很,不由恼怒道:“……耶律!”

耶律尧指尖力道稍重:“怎么,怨我把昔咏气走了?”

腕间酸疼转为麻痒,宣榕只得?告饶:“没?……”

“那就好。别动?。昔咏下手没?轻没?重的。用的推拿八成是针对军旅伤患,清退淤血的。对你没?好处。”耶律尧不容拒绝地道。

他的手薄而修长,极为有力,根本挣脱不开。

指腹有着薄茧,即使只是在腕部附近寸寸按过,一种难以?启齿的酸麻,也顺着手腕爬上小臂、大臂、肩颈,直至天灵感。

宣榕下意识想要抽回手,没?能抽回。

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由他继续。

忽然听到耶律尧漫不经心开口:“你需要詹英做什么用?”

詹英在礼部任职,与宣榕伯父宣琮同部,也算是个与宣榕早就相熟的年轻人。八年前他作?为宣琮门生,就曾拜访过宣家?。宣榕平日与他来往亦不算少,毕竟,涉外贸易由其主要负责——

宣榕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抑制粮米价位,疏通货运。”

腕间力道重了一点。“卜文彦呢?”

这位是翰林院修撰,文笔一绝,文风儒雅,而且其才思敏捷,很适合编写一些通俗易懂、深入浅出?的教材,能够拿去给目不识丁的百姓启蒙。

宣榕依旧茫然地实话?实说。

腕间力道微妙了一点。“谷正呢?”

这位隶属军部,与容松容渡关系颇好,经常一起凑堆喝酒玩牌。极偶尔的,她?会去赶个他们宴饮的场子,三年下来一只手数得?过来。平日倒是没?什么交流。

宣榕越发?奇怪:“……不熟。”

腕间力道……

宣榕无法抑制地轻颤了一下,她?眸中霎时晕开水色,很有点想质问他这按摩手法到底哪里学的,感觉怎么这般古怪。

可耶律尧不紧不慢地追问了句:“那季檀呢?”

宣榕终于反应过来:“…………”

很好。

她?知道韩玉溪到底在编排什么了。

轻叹了口气:“韩玉溪那张嘴啊……”

可这更像是在避而不谈。耶律尧动?作?微微一顿,拇指按在她?脆弱的腕脉上,嗓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还没?说季檀。你要他干什么用?”

宣榕正色道:“我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为国办事,又不是为我办事,你别听韩玉溪胡说,他为老不尊,还编排过我爹呢。”

或许是前后对比的回护太过明显。

耶律尧漂亮的蓝眸锁定宣榕,睫羽垂落时,神色陡然幽深危险。

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他确实不太一样。不过……”

腕上的手终于被放开。

不再酸疼,经脉舒畅。

但宣榕后背肩颈已是一层薄汗。

而不知为何,耶律尧没?再看她?,反而信手拨弄旁边的灯盏,忽然手掌一翻,里面灯火熄灭,四周陷入雾蒙蒙一般的昏暗。

月光已至头顶,室内反而显得?格外晦涩。

只有大敞的门外,数盏错落的灯盏光影斜照。非常浅淡的一层,染入夜色浓稠的室内。

她?看不清眼前人。

陡然暗淡的动?静惊动?门口的侍卫,他们若有所察回望:“郡主?敢问发?生何事了?”

宣榕语气温和:“灯灭了,我再燃就好,看得?清的。”

其中一人道:“需要我们进来为您掌灯吗?”

“……不用。”宣榕声线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异样。

因为耶律尧默不作?声地俯身,一片黑暗之中,气流划过耳畔。

“我都可以?为你做到。”他笃定道,带着生来的狂傲自负,“不要他们,要我一个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