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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她从小到大?走过很多遍,以前觉得漫长?遥远,就算用跑的也要跑很久。现在看来也不过短短的一程。

快走到内阁庭院时,戚文澜忽然道:“别动。”

宣榕不明所以地停住脚步,却见戚文澜抬起手?比了比她的身?量,又?比了比内阁门柩上一道道浅浅的划痕,叹道:“一晃长?这么高了。当?时刻痕的时候,你爹还让我赔他扇门呢。”

最后当?然也没赔成。

倒是上面划痕数量见增,高度也见涨。

戚文澜又?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惆怅:“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爹和你戚叔我都老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摸着?良心讲,他和老绝对?沾不上边。

宣榕当?然也可以凭着?良心宽慰他。话到嘴边,忽然变成了:“以前也有人和您这么说吧?”

一代?人老去,一代?人长?成。

戚文澜笑了,他眼角微有细纹,但在这一刻像是变回了二八少年:“那是自?然。我这没读多少书的,墨水可不是从别人那偷来的么?”

沧海桑田

,日?月更替,无人的荒野会?遍种稻谷,辽阔的平原有朝一日?也可能天翻地覆。

可总有人守着?这万里?河山,天下百姓。

……

两国同盟结得顺利,且快速。

不快也不行,西线战事一触即发,到了火急火燎的程度。结盟与否有不一样的打法,所以昔咏半月内连续奏书九道,每一封奏折都在询问安排。

最后拟定的方案刚一下来,就被送来了边关。

说简单也简单——北疆南攻,大?齐西防,耗着?西凉,然后包抄。

说难也难——西凉沼泽颇多,又?有瘴气群山,当?地人都能迷路中毒,何况外来军队。

昔咏接到指令的时候,难免犯嘀咕:“那边谁主领啊,这么冒进,小心全军覆没折戟死海。”

快马加鞭从京而来,传令的轻骑沉声道:“还没定。”

昔咏也不纠结,她一身?银甲飒爽,咧出一个笑:“算了,不管是谁了,反正也不指望太多。但西边战线——本帅要敌将的头颅,寸步不让,给我钉死了!”

……

谈判结束,九月廿一,北疆使?团就匆忙准备离京。

绝大?部分人都要撤,唯独留了一位谈判官员并几?个随从在京。

那是耶律尧手?底下另一位副手?蒋百里?。

不同于哈里?克这种马上征战的武夫,这位曾经在大?齐求学十年,游历过不少地方,周身?儒雅,很有口才,一口官话讲得也是有模有样。

和大?齐的文官看上去甚至没什么区别。

宣珏还以为他有何新的要求,或是请求。温声问询道:“蒋大?人还有何要事?”

“有。但无关国事,首辅大?人放心。”蒋百里?笑眯眯作了一揖,道,“军情变幻莫测,不好耽搁。我们大?王不是急着?回去布置军务么,便委托臣来和礼部商量流程。还是那句话,一切听您这边的习俗流程。”

宣珏:“……”

蒋百里?又?以退为进道:“若是您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臣就在望都暂住,等也无妨的。”

宣珏:“…………”

他无奈道:“让蒋大?人来忙活这些,牛刀小用了。待会?一起留下用个简餐罢。”

蒋百里?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这不是他们连夜要赶路,我这把年岁了,身?子骨吃不住么,留下来做点轻松活儿。”

此刻,外面天色逐渐黄昏。

正是蒋百里?口中说的要连夜赶路的时刻。

那群正要出城的快马狂奔而去,忽然,其中一人勒住缰绳,撂下一句:“还有点事,你们先走。”

他扭转马头,驾轻就熟地来到公?主府,瞥了眼门前守卫,懒得麻烦通传,索性将马系在了不远处的街边,还是翻墙入了府。

这个时辰,公?主府早已用过膳。

宣榕正在亭中自?弈,面前一方棋局焦灼。她刚沐浴过,发梢还带点湿漉。正聚精会?神地思忖下一步走法。

忽然,旁边灯火晃动一下,火苗扑簌着?应声而灭。

苓彩连忙去找火引了。

宣榕却借着?月光,看了眼灯芯,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四周,轻轻道:“你现在走正门进来,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耶律尧从亭后假山绕出,抱臂靠在石上,笑道:“这个时辰,算了吧,别被扫地出门。”

宣榕捻子落棋,道:“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呀?”

“知道。”

宣榕抬眸看他:“你们不是下午离京么?”

耶律尧定定地看着?她,竖起食指在唇前道:“嘘,我来把阿望接走。它许久没撒欢了,带它去打几?场仗。还有……”

他忽然没头没尾来了句:“绒花儿,那天晚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