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这种心惊胆颤的活,她受够了。甚至害怕,她真的寻求这一线生机和希望,会对这位助她良多的殿下出手。

在买药时,她满脑子都是将药水下在茶里,然后端给谢重姒的画面。

不能……不能见谢重姒。

所以,田姜选择了将那毒药混入水里,自己喝下。

掐算毒发的时日,挣扎爬到房门前,忏悔那恩将仇报的狠毒念头,说道:“……殿下,请您尽快除去秦云杉吧,她不能留。”

又是秦云杉——

谢重姒咬了咬舌尖。

关在冷宫里还不老实?!又搞幺蛾子弄鬼名堂!

是她疏忽了。只令侍卫看守,防止刺客之流害人性命,就算老夫人上街,也让暗卫远处跟随。

可她着实没料到冷宫那位,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来出“攻心计”。

这谁能防得住?

成了恶心人,成不了也没甚损失。

谢重姒冷下脸,浑身都煞气蔓延,削薄下颚紧绷,侍卫窥她神色,愈发满头大汗,可这门就是结实,里头落锁松动,但死活坚守撞不开。

忽然,谢重姒一愣,低头看袖口遮掩处。

宣珏指尖在她掌心勾了勾,像是试图让她平静舒缓。

谢重姒冷静不下来。

这种棋差一着,眼睁睁看手下人被算计,性命堪危的滋味。

她心道:找死。

谢重姒转头对江州司道:“师姐,你的臂刺可能用?”〔依誮〕

“不好说。”江州司抱臂立在一旁,见侍卫撞门,里面人又生死未卜,也有些不耐烦,左臂一张,尖锐的铁刺从臂弯射出。

桃子不用她吩咐,尖着嗓子道:“闪开!闪开!闲杂人等退散!”

侍卫慌忙四散避开,金属铁刃精准切插,令人头皮酸麻的摩擦声后,钉入了缝隙之内——

再是叮当细响,那是碰到了锁扣的撞击。

江州司心头微动,上前一步,握住刺刃狠狠提拉。终是听到咣当锁落,门应声而开。

门没被全然打开。

田姜堵在了口处,意识昏迷。

江州司皱眉,探她脉搏。又扼开老人唇齿,尝试辨别毒药气味,果断道:“像是毒鼠杀蟑的百毒畏,我送去金繁那里。不一定救得活。”

说完,她扛麻袋似的将人往肩上一负。

江州司左肩不能着力,只能右臂扛人,但这个姿势,人没毛病也要被颠簸出病来了,谢重姒眼皮发跳,道:“师姐,你、你小心点儿——”

桃子不安地啾鸣几声。

江州司不置可否,几个起身越得无影无踪。

她轻功尚佳,翻|墙越岭不在话下,哪怕带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来到同济堂时,金繁在给病人诊脉,愕然看着越窗而过的江州司,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对病人道:“近来端午杂耍,杂耍,在练手呢。您多担待,先去侧屋稍等,我马上来。”

打发完尚在震惊之中的病人,金繁抓狂地哭诉:“师姐,你再这么神出鬼没,我都要被你逼得出尘飘渺,荣升神棍了——咱能走正道吗?”

“看病。”桃子简单粗暴俩字。

金繁这才打量起江州司带来的老者。

垂丧着头颅,皲皱的眉目紧闭,几无生气……不对。

金繁试探着伸出手,在老妇粗糙手腕一摸,斟酌地道:“师姐,这人已经死了,你……”

你不会察觉不出来啊。已经死透有一会儿了。

腕间逐渐冰冷,不是活人温度。

江州司愣了愣,不知是否因为寻求许久的线索骤然崩断,她心底空落落的,沉默着将田姜放到白床上,片刻后打个手势:“那没事了。命数合该如此吧,或许师父说的无错。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死咬身世不放。”

金繁试探问:“田姜?你要去拜访问询的那位?”

江州司:“嗯。”

金繁疑惑:“她怎么搞的?有人灭口?”

另一边,谢重姒和宣珏也慢上一步,到了同济堂。

“服毒自杀。”谢重姒刚好听到金繁这句问,她掀帘而入,冷声道。

她走到江州司面前,对她道:“师姐,晚间我带你去冷宫‘探望’秦云杉。现在,你一五一十和我说清,你在漓江查到的一切。”

宣珏对金繁点头示意,放开谢重姒的手,垂眸站在她身后,稍微一扫,心下了然。

金繁并不急着医治,怕是田姜凶多吉少,甚至殁了……

他心底那点不安,愈演愈烈。飞快盘扫漓江诸事——从西行开始,到虚假应付、暗中彻查,再到临行一刀,最后归京收尾。按理来说并无疏漏,但奈何江州司此人,不按常理出牌。

就比如那晚扬州旧宅“美梦”,等尔玉身份暴露后,他回过味来,就是真人实境,而非梦境虚幻。

至于为什么大晚上的,她会在主屋府上,恐怕是随江州司闲逛凑趣的。

而江州司,十有八九,是趁夜闯人祠堂,探查异样。

夜闯民宅之事都能做出,蹲屋顶听墙角的事儿没准也做过。

宣珏胸有成竹惯了,但还是摸不准这位师姐,有没有暗中踩到哪条因果线。

尔玉能循线往上,戳破他的试探布局。

思至此处,宣珏焦躁起来,没忍住从袖底伸手,再一次捏住谢重姒指尖。

谢重姒一惊。修长指节温如暖玉,紧紧攥住她。挣也挣不开。

宣珏索性插嘴道:“江师姐,你可是漓江各处,都有排查?”

反正都是要说,不如他来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