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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魏妆刚嫁入谢府,对一应关节还未熟悉,祁氏就迫不及待地把事务全推给了她。魏妆为了取悦谢敬彦,讨好公婆,也为了能说服外头诋谤她的流言蜚语,愣是熬夜秉烛学着操持,连在孕中月子也不曾怠慢过。

现在想来,真真是个傻瓜啊。

便算作一场经历,前车可鉴。

魏妆疏开袖摆,对罗老夫人端端鞠礼道:“筠州府魏家长女魏妆,前来给老夫人贺寿。见过几位长辈,也问兄嫂姐弟妹们安好。”

她的嗓音天生柔婉,似能蔓蔓启开人心扉,一时吸引来数双打量的目光。

但见少女一袭淡绿银丝折枝锦蝶罩衣,蜜色撒花百水裙,腰肢纤盈微步庄仪。尤其一幕青丝如云,衬着那娇香玉嫩的脸庞,樱唇如同含了朱丹,煞是一副笔墨都难描的琼姿绝色。

啧……

看来筠州府地方的水养人呐,区区一个从六品小官家的姑娘养得如此娇娜。

而这娇娜之中,却又敛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端淑大气,颇有巍然沉稳的气度。

再看那屈膝鞠礼的动作,连细节都与当下京都贵族间的考究相合。这要没点儿用心,远道而来哪能初次就做到位?确是个有心机的姑娘了。

再一看魏妆光洁的额头,如雪肌肤,舒展的黛眉,应是个有福相的女子呀。

大夫人汤氏不太痛快起来了,原本巴不得让魏女嫁去二房,没成想,竟是一块如此璞玉。

就说老太傅怎可能怠慢他沧海遗珠般的三孙子,谢敬彦。

祁氏则眼角稍敛:尚可,够美,跟三郎还不错配。

看她身边婆子也挺精明,能操持。就是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水性杨花,生这么美的当然容易水性杨花——除了自己之外,祁氏只顾念容貌。

安守本分的话就早点过门,有人分担事务了,媳妇不是闺女使起来不必心疼。

正好下季度的内院账本又堆起来,好累人呵……

魏妆笑盈盈地望着众人,将一切尽收眼底。这位大夫人汤氏她也很是交道过,前世总与二房拗,后来几个皇子争权夺势,汤氏亲近德妃一派,险些还把谢府拖入绝境。

当年魏妆初入京时,单纯如薄纸,汤氏也没少“鼓励”她嫁入谢府。使得祁氏又怀疑她胳膊肘拐大房,婆媳不交心,数次怂恿过谢敬彦和离。

然而这一回,她一未在船上冻寒颠簸,精气神十足;二对在座诸位的斤两深谙了解;三不再痴情错付。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魏妆谁都不轻信。

罗老夫人也打量了这许久,她虽目若放空,其实一心想尖锐地挑出点儿刺来。

说来当年谢、魏、还有大鸿胪褚家的关系曾交好过,但谢家亲向帝后,褚家近太后,而工部侍郎魏祖父在外负责的一项工程,因当地官员贪贿而发生事故。魏祖父连累担责,在极力完成工程后痛心引咎辞官,此后郁郁寡欢,几家便逐渐疏离。

魏家是个恭顺识体的人家,自从没落后就主动不高攀了。魏邦远娶了商女,生下长女魏妆,看在罗老夫人眼里,门第也实为低微,如何能与自个清风霁月的三公子相配?

她这次虽然派了船只护送姑娘入京,除了要做给盛安京的那些人看,好把老三敬彦已有订亲的话风传出去,也是为了不显山露水的让魏家察觉寒碜。至于昨夜突降的寒雪,她当然不会派人去接了。

没想到,区区筠州府竟藏着魏女这般绝色,真个出乎她意料了。

罗老夫人又定住睛,让魏妆看清楚自己在打量她。结果姑娘家未受震慑,仍是抿抿唇,落落大方地回笑。

老妇人一堵雍贵气势无从安放,眯起眼瞟上扫下,最后总算顿在魏妆露出的纤盈白细手指上。

定性了一句:“委实太瘦了些,那犄角地儿平素没有你们喜欢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