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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降下来,发丝被风撩起,出租车不知不觉驶向了市中心,伴随着晚风灌进来的,是突然多出的节奏鼓点声。

市体育馆慢慢映入眼帘,往日空旷的广场上,今晚站满了人,手中拿着荧光棒和横幅。

车速降了下来,道路前方略微堵塞。

司机在前头开口解释:“今天有人在这里开演唱会,有点堵。”

“没关系!”大力音调微微兴奋上扬,脸趴在车窗边,往外探头,“师傅慢点,里面开演唱会的人是我们同学!让我多看几眼!”

“…………”师傅默然两秒,不禁吐槽,“你们同学不让你们进去看,在外面瞅呢。”

“你不懂!大明星当然需要和身边人保持距离!”大力恨恨道。

“行吧。”师傅嘴上说道,脚底油门却踩得极慢,一点点从体育馆前挪过。

大力伸长脖子探头看。

宋时月随着她动作本能转头,灯火通明的场馆,从外头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穿着应援T恤的粉丝,举着灯牌横幅,随着隐隐流泻而出的歌声,在夜空下挥舞着荧光棒。

“祝星焰的粉丝好爱他啊,哪怕没买到票在场外,也要认真听完他的演唱会。”

大力趴在窗边出神感慨。

“是啊。”宋时月也凝视着那一处,车子离场馆最近时,耳边隐约听到了男生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透着一丝不真实的缥缈。

却依然好听。

她没来得及听清楚歌词,前方道路突然通畅,后车传来鸣喇叭的催促声,师傅一脚油门加速,飞快驶过。

体育馆在眼前快速后退,后视镜中慢慢缩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耳边彻底沉寂。

嘈杂和喧闹仿佛一场盛开即逝的烟花。

脑中有歌声回荡,又一瞬间,消失不见。

好可惜。

她在心底突然遗憾。没能听完整首歌。

整个暑假,她都没有出远门,大部分时候,是在家里听课温书。

除了网上课程外,她还托赵司茜和宋清的关系,到大学校园外语系旁听,顺便蹭里面的图书馆。

假期过得极快。

周宗白帮忙找到了她想要的资料,后来约过她两次,两人大多约在图书馆和书店,偶尔恰逢饭点,会一同在街上觅食。

后来这事被大力知道了,吱哇抗议许久,直骂他“不怀好意”。

“我们所有的沟通都只基于普通朋友的关系。”她笑,郑重保证。

“真的。”

“月亮!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喜欢!我不允许你身边有臭男生!”大力斩钉截铁,话里透着一股不依不饶的刁蛮。

“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别人见了就喜欢呢。”宋时月无奈。

“你就是,你看看你们班那群男生,没有一个不喜欢你的。”

“怎么可能。”她头痛,伸手揉额。

“怎么不可能!”

“祝星焰就不会喜欢我啊。”

听筒骤然一静,她话语脱口而出后,大力语塞,须臾。

“他、他不算嘛!他是大明星,不是普通男同学。”

“是吧,说不定人家周宗白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我们刚好兴趣差不多,能多聊几句而已。”宋时月理智道。

“行、行吧,我会时刻监督他的!”

挂完电话,宋时月有一瞬的出神。

很快,被无数课业淹没。

她没有去细思方才那一刻的脱口而出,答案正如大力所说,他与她们,本来就是不同的。

她知道,所有人也都知道。

新学期便进入高三。

本应该紧锣密鼓的阶段,周围却感觉不到太大变化,除了张风在台上更为鞭策的发言。

祝星焰依然没有来上课,他的演唱会进入收尾,还有最后几场城市,就能完美收官。

开学到学校,班里热议的焦点依然是这件事情,有同学嘴把不住门,忍不住炫耀去听了演唱会的事情,众人一聊,才发现私底下有人去找了祝星焰,问他拿到了演唱会的门票。

当时在班上大家都表现得铁骨铮铮,满口拒绝,结果现在一盘查,私下去问门票的人还不少。

肖思敏气疯了,她是真正有操守的铁粉,严格保持粉丝和偶像的距离,不给他添一丝麻烦,听到这件事,立刻满教室追着那些人打,一边追一边骂:“我打死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

宋时月心底发笑,又不禁遗憾。

早知道……她或许也可以……

念头只浮起一秒,就被她飞快按下。

宋清常教导她,君子论迹不论心,可宋时月连心头的动摇都觉得惭愧羞耻。

十月,繁市入秋。

温度转凉,酷暑不再,接替而来的是连绵细雨。

时间好像回到了去年那个潮湿的季节。

宋时月出门书包里总习惯带一把伞,防止突如其来的细雨。

放学时,恰逢值日。

还没打扫完,外面已经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小雨飘下,一同值日的女同学忘记带伞,急得团团转。

“我的借你吧,我家离得近,说不定待会雨就停了。”

宋时月拿出包里的雨伞,对方着急回家,犹豫片刻还是接过,连声道谢。

待她走后,教室骤然静下来,天色昏暗。

宋时月坐在位置上,写了一会作业,察觉雨势渐停后,才慢慢收起东西。

走出教学楼,凉风拂面,地面湿漉漉,她背着书包,小心踩过积水,走到林荫道底下。

树叶有积水,偶尔滴落下来,砸在肩头,濡湿一小片布料。

学校林荫道栽种的也是香樟,茂盛碧绿,在昏暗天色下,有遮天蔽日感。

她脚步不慢,逐渐穿过林道,安静空旷的傍晚,突然听到几声细弱的猫叫。

宋时月一时定住,惊疑不定望着声源那处,隔着树影看不太清晰,只心中大概判断出方位,那边靠近围墙。

她犹豫,纠结是否要过去,几番拉扯过后,情感还是战胜理智。

湿润的泥土混着树叶,一脚踩下去微微发软,好在没走几步,宋时月就在一棵粗壮树干后看到了发出声响的源头。

一只细瘦孱弱的黑灰色小猫,毛发都被打湿,上面有东一块西一块的斑秃,脏兮兮蜷缩成一团,躲在树底下。

感知到有人靠近,又冲她喵呜喵呜叫了几声,身体瑟瑟发抖紧贴着树根。

宋时月心头发软,已经无法再视若无睹抛弃它,环顾四周一圈,没有合适的工具,她于是脱下校服外套,蹲下,朝小猫靠近。

“喵喵,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她刚刚把小猫抱进怀里,头顶树叶噼啪作响,大雨一瞬间落下,还未掉落在她身上,一柄大伞遮盖过来,刚好把她和小猫都笼罩在底下。

宋时月惊异抬头,看到了祝星焰。

这时候,他们已经时隔小半年未见,他乍然出现眼前,有种不真切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