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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一楼客厅里, 周声坐在沙发上和周启淙说着公司里的事情。中途周启淙眼睁睁看着坐在旁边的储钦白,把一碗剥好的石榴果肉放到了周声面前,心里直犯嘀咕。

心想这是哪门子套路。

自己当初把儿子塞给他, 也没指着他会真喜欢上周声。就算自己儿子现在事业有成, 但他储钦白什么人没见过。

再看周声一脸寻常。

周启淙干咳了一声,故意把注意力对准储钦白, 问:“听说你之前受了点伤,查出是谁没有?”

“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储钦白简单带过, 和公关对外的说辞一致。

周启淙皱了皱眉,“你们这一行也危险, 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个女演员被人给泼了硫酸?”

储钦白点头,“是,感情纠纷引起的。”

说起这种圈内八卦,周声就是一头雾水。

知道得还不如周启淙多。

见他一脸完全不知情的表情, 周启淙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又对储钦白意有所指地说:“现在极端的人特别多,这私人感情尤其是要处理好。周声成日待在公司,有些事未必注意得到,这人能不能经受得住诱惑, 有没有自制力是最重要的。”

储钦白受教道:“是, 这确实重要。”

周声在旁边听得几度无言。

周启淙从一个求人的角色,如今也拿出了长辈的架势。

储钦白居然还挺配合?

周启淙说到后来, 干脆也不和周声谈正事了, 要和储钦白下棋。

对弈一来一回,好一副和谐的模样。

周声看了会儿, 自己端了茶, 在偏厅的落地门窗边, 看着外边院子里正在打扫的下人。

岚城进入十一月了。

傍晚温度很低,天气不好的时候,空气里总含着一层雾蒙蒙的白霜。

有保姆撩着侧边的窗帘小心唤他。

周声侧头,看见了站在保姆身后的周松。

确实如周启淙所说,他大变了样。

整个人瘦下来,剪着短发,眼下青黑,给人的感觉沉默了不少。

周松也同样看着周声。

面前的人站在那儿,给人的感觉比当初他刚从医院醒来,来找他腾房子的时候越更沉静几分。牢狱生活让他看清了自己,他一边恨着周声当时的不留情面,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如他。

放在几个月之前,周松都不会承认这一点。

但现在的周声不仅仅是周氏的总裁。

他现在做的那些事,接触的那些人,是他根本接触不到也不敢想的。

周松始终没有想通,凭借着储钦白和储家的关系,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可不管怎么样。

他现在得罪不起周声。

上前两步,出声:“大哥。”

见周声还是没开口,周松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勉强道:“我来给你道歉的,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过分了,希望你不要跟我计较。”

周声淡淡:“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用不着向我道歉。”

“那……”

“想回公司上班?”周声不用猜都知道他为什么找自己。转回去,看着窗外说:“你姓周,想回去上班无可厚非,但公司现在在我手里,你想回去,就得约法三章。”

“你说。”周松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态度。

周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左手摩挲着杯底,漫不经心,“第一,项目经理的位置不可能再交给你,要回去就从基层开始。第二,以前那些习性不要让我看见,一旦发现直接开除。第三,总裁的正式任命书我已经签过了,意味着只要我不点头,公司不可能有落到你手里的那一天。你要能接受以上条件,就跟着项目部二组先试用两个月。”

周松的脸色变得难看。

他黑着眼:“这是故意针对我吗?”

“针对你?你觉得有这么必要?”

周声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今天这顿饭主要就是为了你的事。我管着周氏,间接掌控着这个家,你要不是姓周,别说进公司,现在都未必有问我的机会。你要觉得我在针对你,大可以直接去找爸。”

周声说这个话的时候,跟着周松往棋桌那边看了过去。

储钦白眉间闲散,周启淙严阵以待。

耳边,周松说:“你明知道爸现在不会听我的。”

“看来你自己也清楚。”周声看着那边说:“他不希望你就这么毁了,机会就给你这一次。我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能送你进去一次,也不在乎有没有第二次,要不要去公司,选择权在你自己。”

周松莫名觉得这样的周声很可怕。

比周启淙这个父亲给他带来的压力都要大。

他不怀疑周声会说到做到。

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周松咬了咬牙,最后说:“我去。”

周声这下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以他对周松的判断,能力不大,满肚子草包算计,现如今看起来,坐牢的确是能很好地调教一个人。

周声点点头:“行,明天去报道吧。”

按周启淙的意思是,与其放在家里无所事事,还是让他去公司干着,好歹有个正经事做。周声根本不在乎,放到眼皮子底下,反而更容易些。

棋桌那边。

储钦白不动声色输掉一局,周启淙露了笑。

抬头见储钦白在看窗户那边,闲聊般说:“你是不是也觉得让周松回公司不对?”

“路都是自己选的。”储钦白收回视线,“周声不会纵容他。”

周启淙叹气,“就是想让他受点教训。有时候想想,对周声总说是补偿,如今亏欠的反倒越来越多了,连周松的事情还是要他帮忙。”

“他可以拒绝,只是没有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拒绝,储钦白隐约觉得,和周声身上的秘密有关。

他进入周氏,到接手公司,都给了储钦白一种献祭的感觉在里边。

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家业继承。

他完全可以不用管周松。

但他依然应了周启淙的要求,这个时候,看起来就更像是一种责任或者补偿。他作为周启淙“儿子”,周氏总裁,周松“哥哥”的补偿。

储钦白帮着周启淙重新分好黑白两色的棋子,不动声色问:“家里的秦妈,就是小时候照顾周声的阿姨?”

周启淙笑了声:“你对他小时候的事感兴趣?”

储钦白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我见他爱吃苏帮菜,他说是小时候家里的阿姨会煮,所以就随口问问。”

“那完全是胡说。”

周启淙毫不设防,他对自己儿子了解不多,但爱吃什么还是知道的。

当即道:“家里的保姆就没请过南方人,他什么时候爱吃苏帮菜了,小时候爱吃零食,饭都不怎么吃,还苏帮菜呢。”

储钦白捏着黑子的手指有些微停顿。

然后放下去,自然道:“是吗?那估计是他自己记错了,毕竟口味随着年龄长大是会变的。”

“是啊,小时候就爱舞刀弄棍,不安分。”周启淙说着道:“是我太忽略了他,连他什么时候学的一身生意经都不知道。”

储钦白左手缓缓点了点桌子,不置可否。

他像是一切了然于心后,最后确认般,继续问了一个问题说:“那家里养过的那只狗还有照片吗?刚好我朋友那里有两只博美,最近在找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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