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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景在门外终于停住了。

冷眼回头:“贺辞东,你到底想干什么?”

隔着十米远的男人,和当初那个冷酷的男人长得一般无二。

但冷血不再,他背着光。

“不干什么,看你上去我再走。”他说。

岑景无言半晌,最后丢下一句:“随便你。”

然后打开门进去。

卧室的灯按亮的时候,上午打碎的一地狼藉全部都已经收拾干净。

岑景站在门口的时候,恍惚了两秒的时间。

到现在这一刻,他才有了贺辞东再次出现的真实感。

或许真的是孽缘。

岑景五岁认识他,忘记了,后来和他结婚,离了,好不容易贺辞东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又在这么遥远的芸州遇上。

命运使然,岑景活了这么久,才相信这个。

但现如今的贺辞东以一个和原来的态度完全背离的姿态重新出现。

岑景发现自己的想法实际上是往后退。

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跟贺辞东说不上几句就能吵起来,句句带刺。

他一边觉得这人冷心冷肺,一边说服自己绝对不要栽在他手里。

后来贺辞东明确说过对他有感觉,岑景同时想起幼时的事,他们还一起去了乡下。现如今回想起来,岑景不愿意承认他当时对贺辞东的感觉很复杂,甚至带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软化和松动。

世界修正,一切打回原形。

一个人记得过往的感觉,也没让他多难受。

他只是有些心灰意懒。

那个再见说着希望他从此身体康健,有家可寻的贺辞东,是那个记得所有过去的人。

但是岑景不无讽刺地想。

现在的岑景早就冷透了,失去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简单洗了个澡,岑景穿着浴袍从卧室出来。

他哗啦一声拉开窗帘,一眼就看见了路灯下的人。

他靠着桩子,脚下一地烟头。

似乎有感应一般,抬头和岑景四目相对。

贺辞东突然低头按了按手机,岑景放在床上的手机就随之震动一声。

他回身拿起来。

“头发吹干,早点睡。”

岑景按熄屏幕,再次把手里丢在床上。

贺辞东想要拿到他号码并不难。

走到床头柜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摆了十几罐药品,岑景熟练地拿出要吃的,倒在手上有半把。

倒了水,面无表情仰头吞下。

吹完头发,关掉灯,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被打雷声吵醒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下雨了。

他现在对雷雨天气有些敏感,很容易入睡困难,醒来后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

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看。

凌晨一点。

头稍微有点疼,所以干脆坐起来。

他望着暗夜里的虚空发呆,任由一道道闪电闪过窗帘。

雨声越来越大。

芸州多雨,这样的季节,半夜时有雷雨。

到了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就是有些扰人好梦。

岑景思维发散,不由就想到了贺辞东。

那不是个会幼稚到在他楼下淋雨的人,所以当岑景看见那个打着一把黑伞,继续在路灯下抽烟的人时,也觉得无语。

重点是几米开外的路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一动不动也打着伞在那儿站着。

岑景一眼就认出是高扬。

他一整个白天都没有出现,这大半夜也不知道为什么急匆匆赶来,还兢兢业业陪着自己老板在这里发神经。

半个小时后,岑景把门打开。

高扬弯腰点头说:“谢谢岑先生。”

“别谢我。”岑景扔了两条毛巾过去,“这山庄不缺你们住的地方,但我这边是独栋,巡逻的保安给我打电话,怀疑我这边出事了。”

高扬倒是露出两分歉疚。

至于他旁边那个从见他打开门到进来,脸色都没变一下。

岑景的视线扫过两人打湿的裤腿,指了指右边说:“那边是卫生间,洗漱用品在柜子里,有一个空房间和沙发,自便吧。”

贺辞东摆明了盯死他。

高扬自然是跟他老板一起,岑景懒得吵。

贺辞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面前的,轻轻蹙眉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问:“之前没睡着?”

岑景抬眸,缓缓启唇:“关你屁事。”

默默低头擦身的高扬把头低得更低了。

贺辞东反倒笑了下。

似乎连一开始眉间的浓愁都淡去不少。

很快贺辞东端来一杯热牛奶,“喝了再睡。”他说。

岑景看着面前的杯子,对上这人淡淡的目光。

然后把杯子接过来一饮而尽。

还回去的时候说:“好了,重逢的喜悦到此结束,我希望我第二天醒来不会再见着你们。”

岑景隐约有些烦躁感,尤其是贺辞东短时间内一再逼近,而他退无可退的情况下。

但没想到后半夜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更没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竟然已经离开芸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