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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好度:65】。

夜朗独自回到客房, 现在他已经是可以拥有一间独立的、正式的客房的身份了,但是其实这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宽大的衣帽间里挂不了几件衣服,免费的吧台被使用的也不过是胶囊咖啡,他从来不是一个对物质追求很高的人——

会踮起脚进入这个其实过去他丝毫不感冒的世界, 不过是有人告诉他:阿朗, 人活一辈子, 前面十年懵懵懂懂,第二个十年寒窗苦读, 然后人生才刚刚开始, 在斋普区,抬起头总是看不见阳光, 你要走出来。

那时候的苟大小姐眼里只有保镖,她一心想为保镖好。

倒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 夜朗想了想, 这辈子还能不能听见苟安和他再说一遍这句话——

或许再也不能。

毕竟现在的苟安或许恨死他了。

夜朗翻了个身, 又浑浑噩噩想到了关于苟安和贺津行,在原著中,这两人似乎也有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想了想,原著中的贺津行和苟安是怎么回事?

贺津行好像也曾经为了苟安有过一些操作,但听说那只是含蓄地限于“青眼有加”, 会出手帮一帮苟安一些不痛不痒的事, 大多数来看是为了推动剧情、刺激陆晚,达到所谓的“虐恋”效果。

在他这个男配角相关的剧情中, 贺津行、苟安同时出现的场面更是少之又少, 其中有一次是苟安出狱那天, 他也去了。

【苟安出狱那天的天气不好, 云层乌压压的。

苟安入狱后,夜朗便辞去苟家的工作,做回了下城三区阴暗箱子里的那条野狗。

从贺津行拿到证据到翻案又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期间夜朗安静等待着传唤,但是怎么也没等到,等到开庭的那天,他才知道,是对岸那边有人动手把他摘了出去。

对方没有完全表明身份,只是托贺津行转达:要记得自己姓叶。

此时是上午十点半,夜朗不知道为什么苟宅毫无动静,他从早上等在苟宅外,一直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人出来,大门紧闭。

距离苟安出狱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夜朗转身,跳上了自己的大众车,黑色的,大街上一个红绿灯就能过去四辆的烂大街款。

没那么怕冷,就把围巾摘下来塞进包里,他抓紧时间去了一趟商场,出来时往副驾驶扔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套可以让苟安暖的衣服。

他开车青山监狱。

远远的把车停在了指定停车场,拎着塑料袋的夜朗难得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紧张,他开始设想第一秒见到苟安的话自己应该说什么,又想应该把她带回苟家还是筒子楼里。

苟旬放寒假在家,他一向不太喜欢这个姐姐,反而喜欢陆晚多一些。

夜朗胡思乱想,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肉眼可见的监狱大门正前方,停着一辆熟悉的白色劳斯莱斯。

夜朗的脚步停顿,站在了拐角墙后,他看着依靠在车门边低头抽烟的男人,有些震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监狱的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果然穿的很单薄,她裹着围巾像是鹌鹑似的缩着脑袋走出来,一抬头看见那辆无法忽视的白色豪车,下意识地往后退。

靠在车门上的男人微笑着冲她招招手,苟安一脸抗拒,还是靠了过去。

在两人还有一些的距离站定,男人伸手拉扯了下她的围巾,将她像是小动物似的拎到自己跟前,弯腰凑到她面前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一偏头,吻住了她。

苟安和夜朗都吓了一跳。

夜朗握进了手中的塑料袋,而不远处的男人显然只是浅尝即止,不一会儿便放开了苟安……

从夜朗这个方向,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人唇舌分离时唇瓣有暧昧的银丝牵连,他始终勾着唇角,浅笑着咬了咬她的下唇。

她看上去是震惊到错愕,唇瓣微微张开。

从贺津行的唇中吐出温热的奶白色雾气,回望仰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他目光微沉,身后的车门打开,他把苟安塞了进去。

车门关上,十几秒后,司机从车上下来,退出到了很远的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夜朗看见避震顶级的行政商务豪车有一个剧烈的震动,像是车上的人发生了剧烈的争执——

他的心脏也跟着无声收紧,根本不敢往那方面猜,他弯下腰,捡了路边的一块砖,在手中掂量了下准备上前,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慌张的震动起来。

是陆晚。

「阿朗,贺州忽然晕过去了,我找不到贺津行,救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狼来了的故事陆晚讲过很多遍,本来就已经离婚,种也不是贺津行亲生,夜朗想不出贺津行有什么理由理她——

实际上,他也不想理她,甚至想问她为什么不能打电话给贺然。

但是电话那边有救护车的声音和吵闹的“你联系上家属了吗”,夜朗握着手机的手无声收紧。

贺州其实很乖,因为法律上的爸爸对他只是点到为止的相处,这让他哪怕是贺家年纪最小的新生代,本应该千娇万宠,却好像总是胆怯怕事。

明明是贺家的孩子,生来就在罗马,夜朗却偶尔会想,陆晚为什么非要把他生下来遭罪。

不远处,白色的劳斯莱斯从剧烈的震动变轻微晃动。

手机里,陆晚的声音越来越弱,她好像真的不知所措,哭着叫她那个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儿子的名字,又细声细气地叫夜朗“哥哥”。

夜朗睫毛轻轻颤抖,再看向不远处那辆仿佛与冰冷热冬季完全隔绝的白色豪车,双眼染红。

最终他挂了电话,转身回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那辆大众,车内冰冷,他发动车时发现自己的双手在抖。】

躺在床上的夜朗目无波澜地观赏完了这一段剧情——

心中很平静地感慨了句:啊,男配再一次为了女主放弃了恶毒女配。

读者会对这样的剧情满意吗?

虽然男主总是在虐女主,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没有出现,但是总有奔赴在第一线、为了女猪放下一切的男配,好像也不错。

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如何煎熬,也不过是为了渲染气氛用“双眼染红”四个字随意一笔带过,具体的也不太有人在乎。

这部离谱的小说至此还没有完结,他心想,作者想要折磨男配和女配到什么时候?

……

像是观赏他人一生的走马灯,书本翻阅至快要完结,夜朗看见了自己和苟安的最后一次见面。

【苟安出狱不到半年,一切都回到了正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苟安没有再住回苟宅。

当初那个活蹦乱跳的苟大小姐好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腥风血雨之后,人们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连她翻案、出狱这件事好像也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她变得很低调,上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有传闻有人看见贺津行和她出现在了民政局。

人们说的真真假假,说贺津行某天将手上所有苟氏的股权归还赠予苟聿,是给苟大小姐的彩礼……

但这些消息也都没有什么实锤。

「坐过牢的女人,怎么贺先生还这样稀罕成这样?」

「你管呢,贺津行的崽,又不用考公务员。」

人们这样调侃。

夜朗再次见到苟安是在一个商场的地下,贺州快要过生日了他来给小孩选个生日礼物,于是在某家冰淇淋店门口看见了苟安。

昔日最注意形象的苟大小姐素面朝天,大概是过于年轻和白皙这也没让她看上去有什么不好,和传说中彻底沉寂下来好像并不相同,她正叉着腰跟身边西装革履的保镖讨价还价:「我就吃一口。」

保镖:「可是贺先生说——」

苟安:「我不要贺先生说什么说,我要我说,你现在要是去告状让我吃不上这一口,今晚我就跟他说我走路没看路摔了一跤没人扶我,你看我做得到不,希望你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等着你开工资买米吃饭。」

保镖:「……」

站在不远处,夜朗那张万年木然的脸突然有了表情,他稍微愣怔了下,笑了。

目光从不远处那叉着腰的人身上扫过,他平静地看着她的平底鞋和哪怕宽松的棉麻制裙子也遮挡不住微微隆起的肚子。

当她不耐烦地抬手挽过耳边的碎发时,他看见她手上戴着一枚造型特殊的钻戒——

白金的造型点缀祖母绿宝石,藤蔓似的蜿蜒曲折环绕一颗并不大但尺寸很衬她手指粗细的主钻,钻石品质大概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很璀璨。

夜朗的胸腔之下,心脏麻木成了一片,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上前跟苟安打了招呼。

苟安听见他的声音愣了愣,转过头来时,看着他还是第一时间红了眼睛。

两人相视片刻,谁也没先说话。

苟安身后的保镖看着倒是如临大敌,面对夜朗这张英俊到不像话的脸,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现在是真的很想打电话告状。

然而他有些拿不准,因为在人来人往商场里相遇的两个人只是面面相觑,几秒后,苟安转开了视线。

她鼻尖泛着浅浅的红色,脸上不见羞涩也不见尴尬,只是平静地问保镖:「让我吃冰淇淋,否则我就邀请夜朗去吃晚餐了。」

保镖头皮发麻地恭请苟大小姐进入冰淇淋店。

一脚踏入店铺之前,苟安回头又看了一眼夜朗,冲他笑了笑:「再见。」

这就是苟大小姐和她的前任保镖先生的最后道别。

最开始是因为贺然和婚约,也因为两人都懵懵懂懂的点到为指;

然后是因为贺津行,因为陆晚……

其实苟家把苟安教的不算太糟糕,她除了偶尔娇纵到无法无天,但是对于感情这件事上却意外的有自己的节操,当前有一段明确的关系在进行时,她从来不拖泥带水,甚至可以忽略自己的本心。

说这个女人铁石心肠也没关系。

总之苟大小姐和她至今见了仍然会眼红的前任保镖先生,好像一直都在错过。

所有的事情至此尘埃落定,世间所有的爱啊,恨啊……

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笑泯恩仇。】

夜朗轻捏自己的手指,转过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有些像是原著中描述着苟安出狱那天的天气。

那天他没来得及阻止贺津行将苟安带上车。

就像是今天他也无能为力地看着早就先成未婚夫妻的他们一前一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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