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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沈惟慈往梁宅来了一趟,同梁稚同步最?新?状况:

恒康集团董事会已经达成一致协议,即将主动?向法院提交破产申请, 审查和受理之后, 便?会进入正式的破产流程。

“大哥早年在雅加达配置了一些资产, 放在大嫂的名下。大嫂在劝他等?事情结束以后,就搬过去生?活。”沈惟慈说道。

梁稚闻言也便放心了许多。想来以沈惟彰的韬略, 不至于全无后路。

“那你呢,维恩?”梁稚问道。

“……或许怕沈家拖累,屈显辉已?经同意阿姐跟他离婚了。香港一家医院邀请我过去工作, 我考虑之后答应了他们。阿姐计划暂时跟我一起去香港, 先待一段时间, 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梁稚一愣。

原来,沈惟慈并不知道,这两件事都是楼问津的安排。

——想来也是,若是知道了真相, 以沈惟慈的心性, 恐怕也不会接受害得自家一败涂地的元凶的施舍。

梁稚还在斟酌是否应当说实?话时,沈惟慈又?说:“还有一件事……”

“嗯?”

“我爸……中风了。”

梁稚诧异极了, “什么时候的事?”

沈惟慈望着她, 神?情很是苦涩, “……就在前几天, 楼问津和我爸见了一面,他前脚刚走, 后脚我爸就倒地不起。送医院, 确认是出?血性卒中,虽然抢救过来, 但语言功能严重受损,左侧身体运动?功能也严重受限,就是俗称的……偏瘫。他一直有高血压的毛病,也是不知道,楼问津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才使他受了刺激……”

梁稚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唯一确定的是,那真相还是不要告诉沈惟慈为好,现下这样的情况,意气用事没?有意义,不若为前程做打算。

未来……未来若是沈惟慈知道了事实?,这个隐瞒不告的骂名,她甘愿承担。

“……维恩,你们什么时候去香港?”

“大概就在这一阵了。”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沈惟慈又?问:“梁叔呢?还是没?有消息?”

梁稚摇头,“据说他很早就离开香港了,但是去了哪里,无人?知晓。我准备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一个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从世界上?蒸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之后,梁稚便?在香港和庇城的报纸和电视台上?遍登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挂出?去以后,梁稚不再?守在家里,开始接手公司的日常事务——楼问津走了,梁恩仲也辞职了,现在她就是公司唯一的话事人?。

好在跟着王士莱做了一年的助理,大体业务大差不差,唯一只在做决策之时,需要她发挥一些胆量。

她去了不到几天,就将流程梳理通畅,使得已?经瘫痪的业务大体重新?运转起来。旁人?进出?办公室,也都心服口服称她一句“梁总”。

办公室是楼问津坐过的,除了难以处置的桌椅设备,其余清理得一片纸屑也不剩下。

梁稚处理完了今日的最?后一桩业务,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独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公司,坐车回到梁宅。

进屋,兰姨端来一碗虾面,连同两样配菜放在餐桌上?,叫梁稚趁热吃。

梁稚晚餐只吃了两口,这时候饿得厉害,也没?换衣服,坐下便?拿起筷子开动?。

兰姨又?端来一杯豆蔻水,说道:“今天沈家大公子来过电话,让你到家以后,给他回个电话,他有重要的事。”

梁稚叫兰姨把手提式的分机拿过来,她把电话拨过去,放到一旁,边吃,边等?接通。

“喂。”

“沈大哥,是我。”

“哦,阿九。你父亲在我这里。”

梁稚差点一口呛住,赶忙丢下筷子,把电话拿起来,不可置信地同沈惟彰确认:“你说我爸在你那里?”

“不错。”

“你现在在家吗,我马上?过去接……”

“着什么急?”

梁稚听出?来沈惟彰的语气有些异常,忙问:“沈大哥,我爸他现在……”

“我原本是想亲自来梁宅一趟的,但你周围那么多?保镖,想来是不欢迎我,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梁稚愕然,“……什么保镖?”

“楼问津派的,莫非你不知道?”沈惟彰语气有些讥讽的意思,“从恒康被做空那天起,就在你身边暗藏了下来。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像你这样毫无反侦察意识的人?,肯定察觉不到。楼问津真是把他的软肋,保护得极好。”

梁稚震惊得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沈惟彰肯定不会跟她开玩笑?,那么……

她抬眼往窗外望去。真有保镖吗?她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梁叔早就回庇城了,他原本是想偷偷潜伏在梁宅周围,先摸清楚情况,再?与你联络,但他发现了这些保镖的踪迹,以为他们是来抓他的,因此?一直不敢露面,也不敢贸然给你打电话。今天,他看到了寻人?启事,想跟你联络,又?怕是个圈套,所以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谢谢你,沈大哥,那么,我现在可以过来……”

“可以。但你先打给楼问津,你叫他跟我见一面,我就让你跟梁叔团聚。”

“……楼问津不会再?露面了。”

“对别人?或许是这样,对你不是。阿九,我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你知道现在我们沈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自然也招待不了梁叔这位贵客,到时候……”

“沈大哥,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错。”

梁稚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楼问津恨我爸恨得要命,我爸的死活,不关他的事。”

“自然。可是你关他的事,你开口求他,他怎会不答应?”

“他不会。”

沈惟彰嗤了一声,“楼问津什么时候把这些保镖撤走了,我什么时候信你这句话。阿九,我没?有这个耐心跟你啰嗦,两小时,你叫楼问津把电话打给我。”

“……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我?你先让我爸跟我说句话。”

电话里一阵窸窣声响,片刻,那里头传来一阵嘶哑的声音:“……阿九,是我。”

这么久没?有见面,梁稚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快要忘记父亲的声音了。

“爸……你现在在哪里,还好吗?”梁稚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哽咽之声,

“沈惟彰绑了我,我现在在……”

话没?说完,便?听里头一声哀嚎,似乎是梁廷昭挨了一拳。

梁稚听得心惊肉跳,“你们不要动?手!!”

片刻,电话里的声音,又?变成了沈惟彰:“听见了?那就赶快联系楼问津。两小时。时间一到,我就只好再?送梁叔一程。阿九,你好好考虑——随意你报警不报警,反正警察找不到我。”

梁稚紧紧咬住了大拇指,飞快盘算起来。

沈惟彰又?说:“你放心阿九,我不过是想跟楼问津见一面,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对沈家下手。”

电话挂断了。

古叔和兰姨也都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站在一旁。通过电话的内容,他们已?将发生?何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古叔难掩激动?:“九小姐,是不是有头家的消息了?”

梁稚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里只在思索,怎么办。

在座椅上?枯坐片刻,她拿起电话,率先打给周宣报警。

但因为没?有线索,周宣也只能答应先派警员去沈家看看情况——依照电话里的意思,沈惟彰和梁廷昭这时候是在一起的,两人?不在沈宅,而是在一个警察短时间内难以找到的地方。

“梁小姐,我现在就跟同事一起过来,跟你待在一起,以防对面再?打电话过来。”

梁稚说了声“好”。

一旁的挂钟滴答走时,催命符一般。

她不敢赌沈惟彰不会动?手,他现在跌到谷底,或许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片刻,梁稚把心一横,把电话打到了宝星那里去。

宝星:“梁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楼问津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

“那你打得通他的电话吗?”

“自然是能的。不过楼总交代过我,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打扰他。梁小姐你找楼总有事?不若你自己亲自联系他?他的手提电话号码是……”

“没?。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因为,他的巴朗刀还在我这里……”

“哦。楼总提前跟我说过,那刀就送给你了。如果你觉得碍事,随意处理了就是。”

梁稚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直接把听筒给撂下了。

古叔望向梁稚:“九小姐,你……不准备打这个电话吗?”

“这是我和沈惟彰之间的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梁稚心乱如麻,起身走往起居室,兰姨欲跟过来,她说:“你们让我静一静。”

梁稚关上?起居室的门,垂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与楼问津的纠葛,已?经是彻底结束了,可为什么现实?还要无休止地把她丢到这么两难的境地里去?

照理说,实?则楼问津已?经不欠梁家什么了,股份是他自己拿钱暗中收购的,如今却愿无偿让渡。不单如此?,那套宅子抵出?去,也够公司好些年的净收益。

梁廷昭的生?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留了沈惟茵和沈惟彰一条生?路,又?将梁家产业完璧归赵,再?有沈惟彰所说的派遣保镖暗中保护……

从前她或许不信,但她现在不得不相信。

或许,她真是楼问津的软肋。

那么,她就更不应当去找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电话忽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梁稚吓了一跳,急忙接起。

她以为是沈惟彰,可那里头的声音,叫她心头一跳:“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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