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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承诺就是永远,就一定能兑现。◎

谁也不知道内城究竟埋了多少落天火,只是在它骤然炸开后,宛如苍天发怒地龙翻身,要将所有活着的人都拖入无间狱中。

苏衍在回撤的途中,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极大的不安———这是多次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敏锐预感。

他猛地一夹马身,骁勇的骏马便窜出去一大截,而下一刻,骤然爆发的气浪与劈头盖脸的砖石将他掀飞,随着战马的嘶鸣惨叫,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呕出一大口血。

沉重的王制盔甲在对敌时起到了最好的保护,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让重伤未愈的苏衍伤上加伤———他眼前发黑,耳中嗡鸣,几乎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沉重的王制盔甲束缚着他,他挣扎了数次,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而四周的爆炸仍在继续,到处都是惨叫,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横飞的血肉,让人恍惚间以为这不是人间,而是无边炼狱,是犯了重罪犯了大错的人在地狱遭受十八种酷刑的折磨。

苏衍这一瞬间无比的庆幸,还好……还好今日进入内城的不是陛下,而是他。

还好今日进入内城的……是他啊。

苏衍用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受了不轻的伤,血顺着盔甲的缝隙一点点渗出来,他摸索着,慢慢卸下了身上这副盔甲。

一军主将在战场上卸甲堪称自取灭亡,但以眼前混乱的场面与他的身体状况来看,苏衍若是不卸下这一身沉重的盔甲,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内城的建筑很多,说打的是巷道战绝不夸张,之前的爆炸炸塌了不少建筑,苏衍在混乱中与大军分开,如今放眼望去,地形已经面目全非。

苏衍的额头好像在刚刚的爆炸中伤了,血流到眼睛里,有些看不清路,他走了几步,又咳出一口血。

先前驮着他的骏马被倒塌的砖石压住了半边,血染红了周边的地面,它的声音从哀鸣渐渐趋无,苏衍走过去后,那匹陪着他南征北战的骏马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掌心,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咴”,像是在和他告别一样。

“长风。”苏衍将手覆盖在它的眼睛上,声音里有一点微不可闻的哽咽,“……安心走吧。”

马纤长睫毛好像在他的掌心扇了扇,苏衍掌心有些湿热———长风落了一滴泪。

然后它温热的身体凉下来,呼吸彻底消失。

苏衍从地上起来,弯腰去够长风尸骸上的刀,刀刚一入手,却再次地动山摇———第二轮落天火的爆炸开始了。

只是他这一次比较幸运,好像没有落天火埋在他附近,只是他周边面目全非的建筑再一次倒塌,几乎堵不住了他所有可能的去路。

剧烈的震动让苏衍倒地,他用刀杵着地面,慢慢地起身,耳边的嗡鸣声好像更厉害了,更多的血涌到眼睛里,刺激得他整个头都在痛,他已经分不出受伤的到底是他的头,还是他的眼睛。

忽然,他觉得身后有一阵风。

那不是爆炸后建筑倒塌扬起的风,不是血火硝烟燃起的风,也不是天地间自然而然诞生的风,那阵风蕴含着果决的杀机。

苏衍手中的刀向身后一掠,随着一声清脆的铿响,拦住了一柄悄无声息偷袭的匕首。

重伤的猛兽不会在对手面前露出虚弱的神态,苏衍转身回防,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攀升,若不是一身狼狈,几乎要让人觉得他无坚不摧。

“你的命很硬,两轮落天火都没有杀死你。”

偷袭他的人是个女子,穿着一身劲装,未曾覆甲,只带了一双铜制的护腕,两把匕首被她紧握在掌中,匕首边缘闪着诡谲的寒光。

她看清苏衍的脸,微微愣了愣:“不是萧慎?”

“你以为站在这里的是陛下吗?”

苏衍没有因为她直呼萧国帝王的名讳便动怒,他在拖延时间,调整自己糟糕到极致的状态,让他不至于在这样的环境下,连一搏之力都没有。

“你在拖时间。”但那女子明显不上这个当,她眯了眯眼睛,果断冲身上前,短短几个呼吸,匕首与长刀便来往了数个回合。

一寸长一寸险,苏衍虽未曾被那对诡异的匕首近身,甚至给对手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痕,但他自己的状况却越发糟糕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血不断顺着唇齿涌出,怎么也流不尽,怎么也涌不完。

手臂每一次抬起,每一次挥舞,都比上一次更费力气。

传到耳中的声音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他的每一次战斗都凭借着本能,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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