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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逼近的死亡,对于他来说,像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忽然有双手推开了紧闭的窗棂,窗外探出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与卫晔像了八成,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种令人心尖发怵的冷。

他翻进这座空旷的大殿,灵巧地向前,卫晔听到响动后抬起头,便撞上了一张与他极其相似的诡异脸庞。

明明容貌已经改换,但看那双熟悉的眼睛,卫晔却一下子明白了来的人是谁,他皱起了眉:“逐东流,你怎么回来了?”

他给逐东流派了一个长期任务,现在绝不是他该返回的时候。

逐东流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被发现后加快了速度,几步便站到了卫晔身侧,他单手制住毫无武功的卫晔,将手里捏着的朱红色药丸不由分说都塞入了他嘴中。

药丸顺着喉咙滑入到胃里,不消片刻,卫晔额头上便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剧痛从四肢百骸升腾而起,若不是逐东流点了他周身所有的穴位,卫晔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痛苦的声音。

疼得意识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皮肤在发烫,骨头好像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但疼痛已经让他无暇注意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

逐东流在卫晔扛过第一波疼痛后,将他抱起来,打开了这座大殿里的密道,将卫晔塞了进去。

易容成和他有八分像的逐东流说:“等会儿、阿宁的人、会来、带你走。”

即使被点住了穴位,逐东流也知道卫晔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他没敢给他解开,估计解开之后也是挨骂。

做出生平从未做过的大胆事情的逐东流不敢和他对上视线:“卫琇、骗我、我、骗你,扯……平。”

密室的门缓缓合拢,他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朵花儿吸引着他的视线。

“咔哒———”

隐藏得极好的密室门合上,逐东流将密室外打掩护用的东西一一复原,在挂上最后一幅画前,他忽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眨了眨眼,然后很小声地“汪”。

他又骗人了。

他是小狗。

逐东流慢慢地转身,极力模仿着卫晔平时的样子,推开了这间大殿的殿门。他走得很稳很慢,没有回头,很有一种天潢贵胄的唬人气势,半点看不出平时呆呆傻傻的模样,或许他毕生的演技,都用在了这一刻。

风从大开着的殿门入内。卷动着案上的纸张哗啦作响,那纸上,是没写完的一首诗———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滴滴滴!!!】

祝凌的玩家面板上,忽然爆发出刺耳的声音。

刚刚拿下萧国国都钧天,还没来得及规整这座城池、又一连熬了几天几夜的祝凌差点因为这过于尖锐的警报声从马上栽下来。

她在马上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引得身边的人大骇:“陛下———”

祝凌很快就稳住了自己,她露出点笑:“无碍。”

自从她激活了新主线[千秋一帝]后,玩家面板几乎成了她用得极顺手的辅助工具,很少这样作妖。

除非……祝凌的心重重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开。

她最近忙于关注萧国这边的战局,见燕国和卫国那边都有条不紊地推进,便少投入了几分注意。

她在意识空间里拉开玩家面板,两行血红的字便争先恐后地跳出———

【羌国阵营[阙临安]已阵亡。】

【羌国阵营[剜瑕]已阵亡。】

祝凌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两行字的字数很短,却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阙临安去年这时还和她一起吃着锅子,两人告别,约定日后再见,剜瑕上月才给她寄来一封信,信里兴高采烈地写着她的计划,又絮絮叨叨地嘱咐她天寒加衣。

其实玩家面板上,消息栏中无时无刻都刷新着【羌国阵营xxx已阵亡。】,只要她点开去看,便能看到长长的、仿佛拉不到尽头的消息通知———那都是一个个独一无二数据的消逝。

可这些消息不会发出警报声。

唯有和她结下过羁绊的重要剧情人物阵亡,才会有这样独特的提示。

在阵营分布图上,阙临安与剜瑕的名字,永久性地灰了下去,代表着人物死亡的状态。

从此以后,《逐鹿》的游戏里,不会再有阙临安,也不会再有剜瑕。

即使游戏重新生成一模一样的人物代码,也不再是他们了。

……

嘉平中旬,羌帝破萧都,至钧天始,西至极海,北至巍城关,尽为羌土。两日后,帝排众议,领兵南下,欲以战养战,勒石王渠关。

嘉平中旬,萧帝破燕都,西至南源,北至云衢,燕土臣服。帝索城三日,于密室中寻得燕国司徒,一郡外捕得燕国太后,然燕国君主,不知其踪。

翌日,帝率军南返,至善荼郡,直逼木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