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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爷爷抱着宋皎, 宋皎抱着小黄狗,还有一群小孩,回到守备府。

宋爷爷对孩子们道:“今天谢谢你们帮卯卯打架了, 改天爷爷请你们吃糖,现在快回家去, 找大夫看看, 有没有哪里受伤。”

孩子们刚才也看见他和谢老当家吵架的情形了,都有些怕怕的。

卯卯爷爷好凶, 好厉害, 连谢沉爷爷都敢骂。

他们都拍着胸脯说:“区区小事, 不足挂牙,不用客气。”

“是‘不足挂齿’。”温知纠正道,又转向宋爷爷, “那我们以后还能和卯卯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

“那沉哥也可以吗?”

“也可以。”

那就好,不论大人们怎么吵架, 不耽误他们小孩在一起玩耍。

宋爷爷再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回去了,自己也抱着宋皎回去了。

这几个月,宋皎总是和谢沉住一个房间,宋爷爷先把他送回房间:“卯卯,去收拾一下东西,只要最要紧的东西。”

宋皎问:“爷爷,我们要出门吗?”

宋爷爷点头:“嗯,出一趟门, 时间紧迫,只能带最重要的东西。”

宋皎举起怀里的小黄狗:“那我已经拿好了。”

系统:!!!

嘿嘿,我崽真好。

宋爷爷笑了笑, 重新把他抱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那就只带它,爷爷那儿还有你的衣服,爷爷回去收拾一下。”

于是宋爷爷回到自己房间,收拾出一个小包袱,背在背上,就抱着宋皎,从守备府偏门出去。

出去时,正好撞上坐着马车来府里看诊的老大夫。

宋皎来凉州城之后,受伤生病,都是这个老大夫治的,他们自然也认识。

老大夫刚掀开马车帘子,看见宋军师,惊道:“哟,这么急?卯卯伤着哪儿了?”

宋爷爷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推进马车里,再把宋皎也送进去,塞进他怀里,最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老大夫愣住:???

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又进来了?

“我出趟门,借用一下。”宋爷爷在位置上坐稳,吩咐了车夫一句,就放下帘子,“同文巷。”

老大夫抱着宋皎,摸摸他磕破的嘴角,心疼道:“卯卯这是怎么了?”

宋皎低头抠手指:“有人说我是小奸细,我就和他们打架了。”

“唉,真是造孽。”老大夫摸摸他的小手,“别理他们,他们胡说。”

“嗯……”

老大夫再看向宋爷爷,这下明白了,他是气急了,撒手不干了,准备出去休假,把所有事情都丢给那群土匪,让他们自己去弄,懒得管了。

老大夫问:“你在外面有房子吗?那个驿馆不是烧了吗?要不去我那儿住几天?”

“有。”宋爷爷抱着手,“我在外面买了一间。”

“哟,什么时候买的?”

“就前阵子。”

宋皎摸着鼻尖:“爷爷,你有钱吗?”

“这是什么话?爷爷当然有钱了,爷爷给那个老土匪干了大半年的事情,总不能白干吧?”宋军师转向老大夫,笑了一下,“我自个儿管账,我就给我自个儿开俸禄了。”

正巧这时,马车窗上挂着的帘子被风吹起,两个土匪模样的将领,骑着马经过大街,与马车擦肩而过。

宋军师看见他们,他们也看见宋军师了。

宋军师瞬间变了脸色,嘴角耷拉下来,板起脸,目光凌厉;外边的几个土匪,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几乎把厌恶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老大夫笑着摇摇头,低头去哄宋皎:“卯卯痛不痛啊?医生给你涂药好不好啊?”

“嗯。”宋皎点点头,小声道,“不要打针……就可以。”

*

那头儿,谢老当家和谢沉也回到了守备府。

随从送上两份冷水与巾子,谢老当家捧起水冲了冲脸,谢沉也跟着洗了脸,然后走到大堂正中,在属于自己的小垫子上坐下。

谢老当家又好气又好笑,也走过去坐着:“沉哥怎么了?你怎么也气鼓鼓的?”

谢沉抱着手道:“爷爷你太没用了,我要在这里看着他们给卯卯道歉。”

“你自己平时不也总是欺负卯卯?”

“那……那不一样。”谢沉理直气壮,“我欺负卯卯,又不是真的欺负,他们欺负卯卯,才是真的欺负。”

谢老当家拍着膝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你不懂,那军中都是你的伯爷叔爷,跟着我多少年了?我哪能对他们说重话?”

谢沉抿了抿唇角:“那这件事情是谁做错了?”

“当然也是他们做错了,当然会让他们赔礼道歉的,但是……”

“做错了就应该道歉。”谢沉偏了偏头,“再说了,卯卯还不一定会原谅他们呢。”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十分老成:“我还要去哄卯卯,都怪爷爷没处理好这件事情。”

谢老当家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随后随从来报:“老当家,两位当家都到了。”

在宋军师拟定官职之前,他们还在用从前土匪寨里的称号。

谢老当家却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在外面等着。”

这件事情,他要先想一想。

要说交情,那自然是几十年来,跟着他出生入死,从土匪到现在的兄弟们交情深;可是要论理,这次他们也确实不占理。

前阵子,宋军师就跟他说过军中谣言的事情,当时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顶多是有些人还不太熟悉宋军师,等往后熟了就了解了。

所以他只是去找军中兄弟喝了顿酒,随口说了两句。当时几个弟兄都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还没把这些事情给捋清楚,正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大哥,跟我们还摆什么谱呢?还不让进?”

说话的是从前的三当家,姓彭,身材矮小,嗓门却大。从前在土匪寨里是管账的。

一同进来的,还有王旷的爷爷,从前的二老当家。

他第一眼便看见谢老当家的脸色不是太好,只喊了一声“大哥”,没有再说其他。

谢老当家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想事情。

他自认这半年来不曾亏待过宋军师,他要做什么,自己就支持什么,怎么旁的人还是敢怠慢他呢?

奇了怪了。

随后,随从又来报:“老当家,大当家和二爷也到了。”

谢大当家和谢二爷一同进门行礼:“爹,王叔、彭叔。”

这下子,土匪寨里管事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谢老当家原本是马庄里放马的奴隶,和王、彭两人结拜为异姓兄弟,集结一众奴隶,造了马庄主人的反。从一座马庄起家,落草为寇,变成土匪,一步步壮大势力。

一开始他做大当家,王、彭两人分别是二当家与三当家,后来他生了两个儿子,其他两个当家也都有儿子。大儿子十五岁当天,他跟两个当家喝了顿酒,第二天一早,就给自己换了个老当家的名号,把大当家的位置给了大儿子。

从此以后,其余人等,再也不称“当家”,只是带兵的将领,或是管事,就算是他自己的二儿子,也只是“二爷”。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谢老当家已经把大儿子看做是自己的继承人。再往后,也不会有人和大当家平起平坐,称兄道弟了。

从某中意义上来讲,谢老当家确实深谋远虑。

谢大当家问了一句:“爹,找我们来,是什么事?”他很快就看见谢沉脸上挂了彩:“沉哥儿,这是怎么了?又和别人打架了?”

谢沉抬手摸了摸脸:“嗯,和王旷打架了。”

大当家看向王老爷子:“王叔,旷哥儿没事吧?”

王老爷子摇头:“没事。”

“爹,是为了孩子打架的事情?”

大当家话音未落,谢老当家便霍然起身,抄起案上的茶盏,猛地砸在地上。

一时间瓷片四溅,茶水浇在几个人的衣摆上,晕出或浓或淡的茶色。

大当家和谢二爷连忙低头请罪:“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得爹这样大动肝火。”

谢老当家冲下台阶,照着两个儿子的后脑勺,一人给了一下:“你们两个,连沉哥儿都比不上。”

他看向大当家:“老大,这阵子你是不是在跟着宋先生学事情?”

他再看向谢二爷:“老二,你这阵子是不是在军中待着?”

“猪脑子,猪脑子。”谢老当家追着他们打头,“军中在传宋先生的谣言,传来传去,传来传去,你们全都不知道,没动作,就任由他们传来传去,让宋先生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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