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夜里睡下, 林桃红还凑在林春燕,嘀嘀咕咕说了好些个话,像一只将要被抛弃的流浪猫似的,紧紧的抱着林春燕。

林春燕被她这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反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娘不是都说了, 你还怕什么?”

林桃红轻轻的摇摇头,今天晚上没有月色,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她睁着眼睛好半天才说话, “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就怕以后娘要再答应了, 大姐你说我们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那边的王英娘也没有睡觉,竖着耳朵听姐妹两个说话,林春燕拍着林桃红的后背, 说了句, “这样自然是好的, 那咱们以后可要长长久久的在一块。”

林桃红的唇角往上勾了勾,很快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那边的王英娘也笑了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轻轻的打起了鼾,林春燕反而睁着眼睛想了好大一会儿,很久之后也才挂了个微笑。

如果放在她刚来到今个世界的时候,才不会管张大娘和林桃红是怎么想的, 她早就想了法子自己出去干过了, 虽然这有些难, 但想想办法也能做到。

可相处的时间久了,她竟然也有几分舍不得。

上一辈子的时候, 他们家里孩子并不多,可她永远是那个最不起眼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有自个喜欢的孙辈,爸爸妈妈最喜欢的也是弟弟,她好像永远是被放在最后一位的。

后来她谈恋爱结婚,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小家庭上,想着那些没有从其他地方得到的关爱宠爱,总能在另一处地方弥补,可随着时间慢慢的增长,她发现她竟然全想错了。

这个世界上,唯有自个对自个才是最真心的,那些个什么亲情爱情全都是骗人的。

可张大娘和林桃红给她的感觉不是,她在这里付出了很多,但也得到了不少。

就这样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梦里也是一片光怪陆离,有从前发生的各种事情,那些像是梦魇一样,将她牢牢的困住。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挣开,偏在这时外面响了一声惊雷,泼天的大雨从天而降,林春燕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平静了好大一会儿才不乱跳。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看着林桃红和王英娘都还在熟睡,她悄悄的穿了鞋,披了件衣裳推门出去。

原来是张大娘在院子里,她一晚上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暗叹了一下自个儿命不好,想着要是林老爹在的话,如今哪里又有这样的事情。

可一想到林老爹竟然为了要儿子就把她给休了,心里又恶心的不行,就这样辗转反侧半晚上,听到外面下了雨,突然想到那板车还在院子里放着,便披了衣裳出来,要把那板车推到后院的棚子里。

这板车可是花了他们家里大部分的积蓄,平日里她就小心的很,要是被淋了雨,把那木头浇湿了,她不知道怎么心疼的。

加上后院里还有新来的骡子,昨个晚上光说那事了,也不知道那牲口在他们家适应不适应。

啰啰嗦嗦的想了一大堆,正推了板车走,就见林春燕披着衣裳出来了。

雨声很大,外面又是一片漆黑,只有偶尔响雷打闪电的时候,才能看清楚片刻的人影。

张大娘看清是林春燕,忙把她往屋里拉,“赶紧进去,小心淋湿了雨,回头再生了病。”

林春燕见张大娘身上已经湿了大半,也不打个伞,就那样把板车往后院里推,赶紧上去帮忙,嘴里嗔怪的说,“就让这车子在外面淋一晚上也没什么,上面的东西是淋不坏的。”

张大娘不赞同,“上面还有那些个铁炉子,淋了雨水可不就要生锈,你且回去吧,我推到后院里就来。”

好不容易折腾完,林春燕把张大娘拉到灶间,给她打热水洗一洗,张大娘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脱了外面的衣裳都能拧出许多水来。

张大娘有些不自在,在那里沉默的把红糖姜水喝了,催着林春燕也赶紧喝,“明个还要去摆摊,这么晚了还不睡,是铁打的人难不成。”

她说话自来这样,就是关心的话说出来也硬邦邦,可眼底的关心做不了假。

林春燕白了她一眼,“娘就别说我了,你不也没睡。”

张大娘沉默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眼圈就红了,“定是那金娘子找的媒婆,这娘们就没个正事,等我回头见了她,看我不把她的嘴给撕了。”

林春燕哼了一声,“原来前几天她拉着你嘀嘀咕咕,就是说的这事,你早同我们说了,我们也能帮你拿个主意,何故遮遮掩掩?我还以为你要被人骗了钱去。”

张大娘不自在,“这让我如何开口,说要她给我找个媒婆,我还不知道要不要拒绝?那还不被别人笑死。”

说了几句话,林春燕催着张大娘把头发重新洗了,就让她回屋去睡觉。

她自个收拾了一下,王英娘迷迷瞪瞪的听到动静,使劲睁开一只眼,见林春燕才回来,外面下了雨,就也想起身去把那板车给推了。

林春燕把她按到被子里,“已经推了,你可快睡吧,一个一个的都是操心的命。”

第二天醒来,大雨还是没停,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今个就比前几天要冷上不少,林春燕找了一厚被子出来,见张大娘精神不好,抬手摸了摸,发现她竟然有些发烧。

“就说不用把板车推到后院,这下子可好了!那板车淋雨就淋雨了,你这生病了,可是要受罪。”

林桃红一边吃饭一边拿了眼去瞧张大娘,听了林春燕说的话,才知道张大娘昨天夜里还去推了板车,心里有几分复杂的情绪,也跟着去了灶间帮着熬了紫苏水来。

张大娘接过那紫苏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觉得浑身都发了汗,对他们姐妹三个说,“我瞧今个雨怕是要一直下,不然就别出去摆摊了,在家休息一天。”

林春燕还想去,少去一天就少好些个铜板的,只眼巴巴地在门口等着雨停。

林桃红搬了个板凳坐在她旁边,伸了手去够这雨点子,想着下雨了不能去摆摊,怕是冬天冷了,下大雪了,也就不能出去了。

“看来还是得租个小铺子,好歹不怕风不怕雨。”

身后的张大娘听到了,哼了一声,“咱们刚买了板车,又买了骡子,手里哪里还有钱?可得再攒攒吧,步子不能一下子迈的太大,小心扯着裆。”

这话糙理却不糙,确实说的是这个道理,林春燕也想手里多攒点钱,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个预防。

林二婶和孙嫂子早早地来了,昨个因为媒婆的事情,有好些个活都没来得及干,就连赵铃兰姐妹也是来的很早。

这下着雨自然是不能在院子里干了,好在有两个灶间,里面的地方大的很,暖暖和和的也能把活计做了。

孙娘子被自家的婆婆叮嘱了,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说,那林二婶眼下一片乌灰,看起来就是昨个晚上没睡好。

不单单是因为张大娘的事,她还和林二叔吵了一架。

那林二叔觉得张大娘想嫁人,有些后悔给她立了女户,担心她这以后要是成了张屠户的人,可跟他们就没半点关系了。

在那里闷闷不乐半天,怪林二婶当初在他耳朵边吹枕头风,才让他那么快答应了。

林二婶直接一个枕头就扔了出去,让林二叔去儿子的房间,往地上啐了一口,“立女户的事情是为了他们娘几个好,凭甚你那大哥跑出去找小娘生儿子了,就得让大嫂一辈子为他守活寡,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还不如你大哥一下子掉到河里淹死了,也好过这样被你们林家人一直吊着。”

林二叔听了这话吓得魂儿都没了,往地上呸呸了几口,到底不敢和林二婶硬顶着说话,只能灰溜溜的拿着枕头去了儿子们的房间。

今个来见张大娘精神不太好,夜里淋了雨发了烧,林二婶进去看了一回,坐在她床边宽慰了好些个话,“昨个乍然一听,觉得你这嫁人了,怕是咱们关系就不近了,可后头我转念一想,凭什么要为他们守寡?我要是遇到这事了,立刻就再找个人嫁了。”

逗的张大娘乐得不行,精神也好了许多,摆摆手说,“说实话,我昨个就没想着答应了那张屠户,没听媒婆说他岁数大了,儿子都娶亲了,我去那边干什么,给那老头子洗衣裳做饭,受苦受累去了?我呸,咱们又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你且看我如今这样,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只是那媒婆冷不丁一来,把我臊的不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说了一通,张大娘心里的最后一点不痛快已消散了,还和林二婶开玩笑,“不成想都这个岁数了,还有媒婆上门找咱,这可不是咱们轻狂,也有人惦记着咱们呢。”

林二婶就跟着笑,“谁说不是呢,你且看那些男人只要死了老婆,就都得找个填房来,咱们女人倒是都能守住,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何就非要守着。”

回头还说孙娘子,“你要是想找,也别怕你婆婆说你,那赵怀子不行,别的男人还多的是,总好过你一个人苦熬日子。”

孙娘子一直在那里干活,连头也没有抬,听了这话这说了句,“上次吃饭的时候我不都说了,我才不要嫁人,到了那里不仅得伺候男人,伺候他那些前头生的孩子,还得伺候婆婆,我图个什么,倒不如搂着银子过日子乐呵的很。”

张大娘立刻就把孙娘子视为知己,“我昨个也想通了,就是这么个理,也不是说不找,就是得慢慢的寻摸。”

林桃红一直竖着耳朵偷偷的在听墙角,听着三个妇人说的热闹,自个儿听的面红耳赤,回来还和林春燕他们学话。

林春燕正在卤鸡爪,这些个都是从镇上的肉铺里才买的,卤出来的滋味十分咸香,昨个拿的那些都卖完了,倒让她心里有了底,干脆就多做一些。

大家昨天都没好好的看那骡子怎么样,今个有了空都去后面看了看,见那骡子正在卖力的干活,一圈一圈的把黄豆给磨出来,人只要在旁边往里面添豆子,时不时的扫一下,就都说这畜生好,轻松的很。

一旁的赵紫兰更是拍手笑,“有了这骡子,那咱们做起果酱来,岂不是要更简单一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