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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斐然被他温柔的语气和话语问愣了几?秒钟。

或许是刚刚睡醒,也或许是暖气太热,两个?人仿佛都来不及设防。

她摇了摇头,看见他似乎刚在外面脱下了军服,只?穿着?衬衫和军裤军靴,衬衫上的配枪带还没解下来,从他的背后?箍过来,背带一样将他的衬衫箍得紧绷,几?乎能看见他结实的胸肌和臂肌。

靴子上还有灰尘和泥浆,他的脸上似乎沾着?一点点血,在疤痕上不仔细看不出来。

“纪上将刚回来?”她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受伤了吗?”

纪安顿了顿,想说没有。

她又说:“你过来我看看。”

她掀开了被子要下床朝他过来。

纪安下意识就走进去,迎上去,停在了床边,“外面在下雨很冷,我已?经请王卓去姜岛取你的衣服了。”

他想等她的衣服送到,她再起床更好些。

她光洁的腿踩在床边的一次性?拖鞋上,“我看看你的脸,你的脸好像流血了。”

“是吗?”纪安抬手想去摸,被她抓住了手臂。

“别?摸,让我看看。”她睡醒的手是热的,隔着?衬衫能感觉到。

纪安的肌肤像在她手掌下紧绷起来,他难以?拒绝的在她跟前蹲下了身。

他目光无处安放的落在膝盖边她的脚上,苍白纤细的脚一半踩在了地板上,他想:应该在这里放一张柔软的地毯,以?后?她就可以?光着?脚踩在这里。

下巴被她轻轻托住,她抽了一张纸巾,将那张疤痕累累的脸放在眼前。

除了医生?,纪安从未这么近的被人端详过疤痕密布的脸,他感觉到热,喉咙里也紧绷,下意识想躲开她要触碰上去的手。

她却以?为是弄疼他了,小心问:“痛吗?”

纪安去看她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丑陋的自己,避开眼睛,喉咙里动了两下才哑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去看他的双眼:“你不喜欢我碰你吗?”

纪安心跳得非常厉害,她离他越近他越在意自己的缺陷,他难得思绪乱的言语也乱了:“不……我怕你不喜欢。”

怕她不喜欢,怕她厌嫌,那些丑陋残损的疤痕。

他从未如此在意过自己的样貌。

温暖的香气中,她没有说话,重新找了消毒药棉轻轻擦在了他的疤痕上。

疤痕的敏感度是迟钝的,可纪安却觉得每一下触碰都像细微的电流。

“人的癖好千差万别?,有人喜欢蝴蝶,有人惧怕蝴蝶,纪上将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她这样问他。

纪安在她的手指下,第一次觉得脑子迟钝,他竟分辨不出她是说喜欢蝴蝶?还是惧怕蝴蝶?

她曾经说过他的疤痕像邮差蝴蝶,那她现?在是在告诉他,她喜欢他的疤痕吗?她怎么会?喜欢疤痕……

“纪安。”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我喜欢蝴蝶。”

纪安的心像是千万只?蝴蝶破茧,扇动起蝶翼一般噗噗噗作响。

他抬起眼去看她——

“纪安,你人呢?”孟凡的声音突然闯入办公室,他几?乎三两步就到了休息室门口,直接推门而入:“大哥我找你……”

孟凡整个?人僵化在了门口。

纪安瞬间起身,一面挡了挡穿睡衣的斐然,一面对孟凡说:“关门出去。”

“……抱歉!”孟凡才从宕机中反应过来,猛地转身拉上门。

靠靠靠,他看到了什么?他死也没想到会?在纪安的休息室里看到林家三小姐!还是穿着?睡袍!而且纪安跪在她跟前???

他没有看错吧?

孟凡快要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背后?休息室门打开,纪安从里面冷着?脸进来,压低声音对他说:“你不知道敲门的吗?”

大哥!他进他的房间什么时候敲过门啊!

“拜托!”孟凡拉着?纪安离休息室远一点,也压低声音说:“我怎么知道你卧室里还藏了人啊!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家三小姐怎么会?在这儿啊?”

“说话礼貌些。”纪安皱着?眉,什么叫藏了个?人,“斐然小姐昨晚在姜岛,我派人接院士的时候顺便请她过来休息一晚。”又看孟凡,一副你难道不清楚昨晚我一夜都在围剿叛军吗?

孟凡当然知道他昨夜跟海军打配合在清剿叛军,没有回驻地,但是。

“你是顺便吗?”孟凡盯着?他小声说:“带人进入驻地的上报流程有多复杂,你比我清楚,你最好是顺便。”他怕里面的三小姐听见,唇语说:“人家是宋庭的准未婚妻。”

纪安脸颊上的余温还未消,心和脑子都是热的、心猿意马的,差点脱口而出:她没有答应宋庭的求婚就不算未婚妻。

孟凡这个?节骨眼也没时间跟他说这些,“你的伤处理了吧?我来接几?位院士回帝城,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战况。”又故意问:“要不要我顺便送你的斐然小姐回帝城?”

果不其然,纪安说:“用?不着?,做你该做的去,我有分寸。”

孟凡一拳头砸在他胸口,指了指他,你最好是有分寸。

孟凡又快步走到休息室门口,敲了敲门对里面的宋斐然说:“刚才抱歉了三小姐,改天回帝城请你吃饭。”

“没关系,孟少将注意安全。”宋斐然答了一句,果然纪安、孟凡的这次集体出动就是为了那三名院士。

为什么呢?帝国暗中在研发什么吗?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亚当既然知道叛军突袭姜岛,那他应该也知道叛军突袭的原因吧?

她要想办法让亚当自己告诉她。

孟凡才走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找她。

是昨晚快艇上那位女院士,她穿着?一身女军服进来,手里托着?昨晚宋斐然借给她的西?服外套,笑着?说:“多谢你的外套,可以?把你的住址给我吗?等我回帝城干洗了还给你。”

宋斐然没有说不用?洗,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绿岛地址给她,自然而然地换来了女院士的联系方向。

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王庆女士。

王庆看到她的名字也有些惊讶:“林明君是你的……”

“他是我二哥。”宋斐然笑着?说:“王女士的师弟是我二哥的好朋友。”王庆的一位师弟正是林氏制药的老股东之一,是林明君早些年挖过来的精英。

她直言说:“我猜我二哥当年也一定想聘请您来林氏制药,所?以?您对他有印象。”

王庆笑笑说:“是啊,林明君当年可没少往我们研究所?跑。”她对他印象很深,因为当年他送车送房,开出了比她现?在高出几?十倍的薪资,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宋斐然玩笑一般说:“现?在林氏制药换成我当家了,欢迎王女士有空来参观指导。”

王庆有些惊讶的看她,她看起来才二十刚出头吧,居然接管了林氏制药,“好,有机会?一定去。”

没有再多说什么王庆就告辞离开了驻地。

去取衣服、行李的王卓也回来了。

宋斐然简单换了身衣服,吃了军队的饭盒就已?经下午快四?点了,再去姜岛机场只?能赶夜间航班飞回帝城。

纪安很自然地安排了他的私人飞机,邀请她和他一同飞回去,正好一起去给令音挑选生?日礼物。

安排的这么赶,确实是因为他没有太多时间逗留在帝城,计划的是买好礼物,他连夜乘机返回驻地,因为第二天要和孟凡汇合汇报此次战况和后?续清剿。

纪令音的生?日在这周六,他希望能在周六之前赶回来给她过生?日。

宋斐然听完他的行程安排忍不住笑了:“纪上将要是有分身就好了,一个?守卫帝国,一个?陪伴音音,再有一个?留给你自己做你喜欢的事情。”

留给他自己做喜欢的事情。

纪安看着?她,第一次在想他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从前是歼灭叛军为父亲报仇,后?来母亲去世他把令音接到身边,是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快乐起来。

他仔细想想:“我喜欢做的事情……”有吗?

宋斐然侧开头看向机窗外,阴沉沉的天什么也看不清:“你喜欢做的事难道不是送我回家吗?”

纪安一愣,抬眼望她。

她似乎故意不看他,玩笑似得笑笑说:“百忙之中你还抽时间送我,不是因为喜欢送我回家吗?”

纪安的脸热起来,仿佛被戳穿一般垂下眼去,喉咙干干,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么明显吗?

他以?为自己足够有“分寸”,顺便接她来驻地、顺便送她回家……

那么,她有看穿他为了给令音买礼物才“不得不麻烦她”提出的邀约吗?

安静的机舱内,纪安的心跳如擂鼓,如果她看向他,一定能一眼看出他的心虚和意动。

可是她没有,她像是随便开了一句玩笑,玩笑之后?就疲惫地靠在椅背里合眼小憩,任由兵荒马乱的纪安看着?她。

纪安从未如此长时间地看着?她,她的眉、睫毛、丰盈的唇、细细的脖颈……她无一处不是美丽的。

而宋庭劣迹斑斑,知错不改,配得上她吗?

既然要商业联姻,宋家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心里的念头一旦萌芽就生?了根。

纪安脑子乱糟糟的起身,取了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离得近她美的更惊人,如果他没有那些疤痕,样貌再好一些,或许他会?更有底气一些……

……

抵达帝城是晚上八点多,宋斐然早就看好了售卖宠物飞鸟的商城,她让王卓回绿岛,上了纪安的车。

总算赶在商城关门之前到了那家叫[飞鸟与鱼]的宠物店里。

宠物店老板是个?年轻的女性?,看见宋斐然和纪安进来惊了好几?秒。

最近这段时间宋庭和祝芙以?及宋斐然的绯闻可没少上热搜,宋斐然这张脸很容易被记住。

而大名鼎鼎的纪安上将就更有辨识度了,这俩肩并肩走进商城立刻就成了焦点。

老板在吃惊中带她们去看白羽鹦鹉,高大的纪安上将站在斐然小姐身后?,时不时低下头去听她说话,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被引出笑意。

这个?样子也太难不让人误会?了!

宋斐然最后?挑选了一只?刚刚三十天的雏鸟白羽鹦鹉,雏鸟开始养起会?更亲人更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