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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将他安置在这里?”谢明君停在了那扇门外, 乔纱的身后,冷眼看着狗皮膏药一样的小聂,“弟子该住在弟子房中。”

仙门如此大的门派, 单单是弟子居住的院落山峰便又六处, 无论是哪个弟子入门, 也从没有与师父师母同住的先例。

乔纱回过头来看向了他,眼神很轻, 语气也很轻:“他与别的弟子不同,他既是我的首徒, 又是我的个人弟子,自然与你仙门弟子不同。”

与他仙门弟子不同?

谢明君蹙了眉头, 她难道不是他的妻子,仙门的师母吗?竟要与他分的这么清楚吗?

“况且,他身份特别。”乔纱望着他的目光中有了笑意:“我答应过明远圣师,要寸步不离的看管好他,你放心让他去弟子居所?”

她搬出明远圣师来,将他堵的无话可说, 他确实不放心将这个邪魔安置在弟子房中。

谢明君只好忍下那些火气, 看着那个邪魔,见他闭着眼挑衅一般的双臂搂住了乔纱的腰, 用娇娇嗲嗲的说:“师父对我真好。”

偏乔纱只当他是个女儿家,半点不觉得这样的搂抱有什么不妥。

他的火气压下去又上来,侧开了眼对乔纱说:“你随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不等乔纱应答, 他就下了回廊叫了一声:“青竹。”

院门外一名穿青衫的弟子快步走进来, 恭敬的拱手道:“师父, 青竹在。”

“带新弟子去登记入册, 领取门牌。”他吩咐道,他要单独和乔纱谈,那邪魔既入了仙门,就必须按照仙门的规矩。

“是,师父。”青竹朝房中的小聂走过去,先尊称了一声:“师母。”才又和小聂说:“这位师妹随我来吧,我领你去取门牌和仙门的衣服。”

小聂不想随他去,可乔纱拉开了他的手对他说:“去吧,这位师兄是个温和的好人,定会照顾好你的。”

她对青竹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青竹的肩膀上,好不温柔的对青竹说:“小聂眼睛受了伤,青竹你多照顾他。”

青竹忙应声:“师母放心。”又温和的对小聂说:“小聂师妹随我来。”

小聂一肚子不高兴,却还是跟着青竹离开了院子,这个女人支开他,难不成想和她那丈夫,死灰复燃?

谢明君那等出身卑贱的臭男人,有什么好稀罕的?哪里配得上她的莲花血。

他越想越觉得那个女人眼光差得很,前面替他引路的小弟子笑着和他搭讪。

“小聂师妹是师母收的第一个弟子,没想到师母会收破例收弟子,小聂师妹好生令人羡慕。”青竹迁就着小聂,放慢了脚步,出了院子,抄小路去领门牌。

仙门规矩,凡是入门的弟子皆要登记姓名籍贯在册,然后分发出入门派的玉牌、灵石、衣服等。

“是吗?”小聂的声音娇滴滴的从背后传过来,“你很想做你师母的弟子?”

青竹笑了:“谁不想做师母的弟子呢?师母温柔又心慈,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师母这样神女一般。”

小聂笑了,“听起来,你也喜欢她?”

青竹被她的话吓的脚步一顿,忙回头解释:“小聂师妹别误会,我并非那个意思,我、我心中对师母只有敬重之意,并无……”

“你慌什么。”小聂挑了挑眉,唇角挂着一抹笑收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掏出怀里的绣着莲花的手帕,仔细擦着手:“她那般美,见过她的人,谁能不心动?连我也喜欢她。”

那手帕,是师母的。

青竹惊愕的合不上嘴,听不明白小聂的话,她、她也喜欢师母?

“可是……小聂师妹不是姑娘吗?”青竹懵了。

小聂挑了挑眉,却不回答他这句,只是说:“她这般的神女本就该强者得之,不该被你师父这等道貌岸然的劣等修士独占。”

青竹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该震惊她喜欢师母,还是该震惊她竟敢对师父口出恶言,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可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抬抬下巴说:“带路。”

一副高阶修士的颐指气使,令青竹一时之间不敢确定,她真的是没有一点修为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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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苑的厢房里。

乔纱扶着桌子,扫了一圈厢房里的布置,这里的一桌一椅,花草树木皆是原主亲手打理,因为谢明君不喜他人出入他的房中。

贤惠是最没用的东西。

“谈什么?”乔纱坐在桌边,看向了谢明君,从进屋之后,他就只看着她,也不说话。

不是要谈吗?

谢明君看着她总觉得她似乎哪里不同了,让他看不透,猜不穿。

他禁不住探了她的灵识。

“宿主。”101开口道:“谢明君探了您的灵识,可能是怀疑您被附体了。”

乔纱笑了,她确实感觉有股冷风扫在了她身上,探吧,再探也探不出来。

“你不必探我的灵识。”乔纱先对他说:“我既没有被什么邪魔附体,也没有被什么掌控。”

谢明君顿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神识,她确实没有丝毫变化,身上也没有丝毫邪魔的气息。

她还是她。

他坐在那里,原本是有许多话要和她说,比如和小聂保持距离,比如她已是人妇,不该和她的白封师兄那般接触。

还有殿中她的态度,她的讥讽,这并非仙门的做派。

可他进了房中之后,看着房中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看着她坐在自己眼前坦诚的和他对视,忽然又觉得,或许一直以来是他对她太过严苛,太过冷淡了。

她也只有二十多岁,这次将她留在魔窟中,确实是他不妥当。

他将那些话语压回去,从储物指环中取出了一样东西,伸手递给她:“之前在汇宝阁买下的灵器,颜色很衬你。”

一个黑色的长匣子。

乔纱接在手里,手指轻轻一推,将那盖子推了开,瞧见里面是一支簪子,嵌着一颗金黄珍珠的簪子。

“宿主,这是上等灵器。”101告诉她,“看起来只是普通簪子,但那颗珍珠是上等灵器,不但可以驱赶邪魔近身,还里化成一把灵剑,是罕见的灵器,价值不菲,又可以防身,又可以攻击。”

“哒”一声,乔纱又将盖子合了上,“我不喜欢金色,老气,刚好小聂没有防身的灵器,就送给他做入门礼物吧。”

谢明君刚刚柔和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语,再次沉了下去,“这是我送你的。”

乔纱抬眼看他,直接说:“我不喜欢。”她随手将匣子丢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又丑又重,既是要送东西给我,为何不好好挑选一件我喜欢的?”她质问他:“还是你压根就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谢明君被她堵的哑在那里,她喜欢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也送了她不少东西,每一件她都非常喜欢,视若珍宝。

乔纱对他说:“你若是真不了解我的喜好,就去问问我师兄白封,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一清二楚。”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讥讽,却令谢明君感到不适,彻底冷了脸说:“乔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即便是魔窟一事让你不满,你脾气也发了,事情也了了,适可而止。”不要拿白封故意来激他。

他终于忍不住要发脾气了,不是高冷、无悲无喜的仙君吗?

这点小气都忍不了。

乔纱靠在桌子上,托腮瞧他,明知故问:“我怎么了?魔窟一事你的弟子闯祸在先,连累我在后,你没有半点丈夫的担当,留我在魔窟,我没有与你计较发火,你倒是叫我适可而止。”

“我哪里有发脾气?处置你的弟子是公事公办,大殿里质问你,我有哪句不对?你的弟子犯错,你这个做师父的难辞其咎,你堂堂圣师却教导出这样的弟子,不该给诸位掌门一个交代?”没让你去挨鞭子就不错了,乔纱望着他,反问他:“我哪里有错的?还请夫君摊开了说清楚。”

谢明君被她一连串的反问指责问的语塞,她何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乔纱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子,在等着他的回答。

谢明君被那声音莫名敲的心烦,她如此说来倒全是他的错了,“魔窟一事,我没有先救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我不想听你解释。”乔纱手指一停,打断了他,“事已至此,解释有什么用?若非我运气好,如今我恐怕已经死在魔窟里了。”原主受的那些罪不是白受的。

她看着他,对他说:“谢明君,我对你已经失望透顶。”

谢明君心头一跳的看住她,她的表情里写满了失望,她从他眼前站了起来,在这一瞬,他竟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她。

可他终究没有抬手,她的衣袖抚过他的身侧,留下一片香气,她走去妆奁下,冷冷淡淡的对他说:“你也不必探我的灵识,怀疑我是不是被附体了,我只是装累了,不想装了。”

装累了?

谢明君扭头看向了她,她站在妆奁前,俯身照着镜子,在用仙螺黛描着她的眉毛,阴沉的天色下,她的眉毛细细长长,竟多出了股娇艳的意味,这么多年,她的温良贤淑全是装的吗?

“当初因为爱慕你,我愿意为了你委屈自己,去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温良得体的师母,但谢明君……”她用小拇指擦了擦眉尾,转过头来看他:“你是不是忘了,我曾是玄门的掌门之女,从出生起就千娇万宠。我也曾是备受瞩目,不可一世的第一剑修。”

她将仙螺黛叮叮当当的丢回盒子里,一双眉眼如烟雾中的远山山脉。

谢明君久久挪不开眼,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乔纱时的模样,她在试剑大会上,一人剑挑十二名弟子,意气风发、趾高气扬,像最耀眼的红莲。

那时她才十五六岁,无数的弟子仰慕着她。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他确实忘了她曾经的样子,脑海里全是她跟在身后、她站在身侧、她沉稳、她害羞、她谨小慎微的模样……

“你还有什么要谈的吗?”她问他:“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她不再看他,转身进了内室里。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似乎在换衣服。

他坐在那里,心中泛起说不清的感觉,他看着桌子上的黑匣子,第一次在想:他是不是真的给她的太少了?

她的喜好,她的性子,他似乎从未了解过。

院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他听见脚步声看了出去,看见了温雪,温雪拿着一把紫色莲花和一个莲蓬,笑着走进院子,看见坐在厢房里的他后,忙收住笑容,叫了他一声:“师父。”

谢明君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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