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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葬礼得持续好些日才会出殡。

中书省起草诏令公布天下,国丧期间的三个月内禁止办喜事,禁止一切娱乐。

过年原本是喜庆事,结果因着国丧,市井百姓走亲戚玩乐都会收敛着些。

宫中有玉阳操持丧事,温颜不想成为显眼包,每次去灵堂都格外低调。

辛苦肯定是要比往日辛苦些,但也只有那么一阵子,倒还能坚持下去。

过年官员有五日假期,宫中办丧事,像三品大员这些都会前来吊唁。

温宗荣也来过一趟。

吊唁后离开寿安宫时,在路上碰到温颜过来,父女二人说了几l句话。

程嬷嬷等人回避。

温颜穿着孝衣,问道:“家中一切可安好?”

温宗荣道:“一切安好。”顿了顿,“这阵子情况特殊,娘娘切忌谨言慎行。”

温颜点头,“爹放心,女儿知晓分寸。”

温宗荣始终不大放心她,特别是经历过郑惠妃被绞杀后,随时都提心吊胆的。

温颜想起清云寺的李娴妃,压低声音道:“爹若得空,便差人走一趟石牌坊李家老宅。”

当即同他说起李娴妃的情形,托他差人去李家知会一声,让那边的仆人去探望一下。

温宗荣道:“此事不着急,待开春再说,先把这阵子的风头避过要紧。”

之后父女说了几l句家常。

温颜特地提醒自家老子,莫要掺和立储的事,就算要跳脚,也得让他人去跳。

这回温宗荣听了进去。

现在后宫只有自家闺女一人,他要跳出来提醒周天子立储,无异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稍后程嬷嬷干咳一声,提醒他们该散了。

父女二人这才分头散去。

这些日灵堂那边来了不少广灵寺僧人替许太后诵经超度。

她生前信佛,死后的道场自是由广灵寺方丈主持。

棺椁在宫里停灵十一日后,出殡仪式正式进行。

出殡那天,寅时初人们就开始做准备。

这场国丧极具排场,光抬棺人就有七十二人,分三班轮换,因为在棺椁送达皇陵途中不能落地。

若是皇帝就更不得了,得一百二十八人抬棺。

其中引幡人六十四位,送葬队伍共计一千多人。

这些人中包括了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和尚道士,仪仗队和护送出灵的禁卫军等。

待到寅末卯初,出殡时辰到了,做道场的人高声道:“起——棺——”

许太后的棺椁被众人抬起,现场一片恸哭声。

皇城宫门一道道开启,庞大的送葬队伍陆续走出。

现在天还未亮,人们打着火把在前头引路,周边的炮竹声响个不停。

但凡灵柩所到之处,所有人皆行跪拜礼。

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以缓慢的速度离开皇宫。

每过一道宫门,抬棺人都要小心翼翼。

晨钟声不知何时响起,浑厚的钟声敲响了新的一天。

随着送葬队伍离开皇宫,进入里坊,灰蒙蒙的天色隐隐露出银白的肚皮。

京中不少百姓前往主干道观热闹。

温颜坐在送葬队伍的马车里,听着周边震耳欲聋的仪仗乐声,以及老百姓跪拜的高呼声,心中不禁有些惶恐。

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

系统009同她说道:“这还算不得什么,若是周老板驾崩,那排场还得更大一些。”

温颜忍不住问:“要是周老板驾崩了,我是不是得去陪葬?”

系统009:“理论上是这样的。”

温颜绷不住了,“那实际操作呢?”

系统009:“有子嗣的就不用去陪葬。

“一般情况下,新帝会选一些妃嫔去殉葬,有赐白绫自尽,把尸体送进皇陵,也有活着封死在皇陵。”

当即跟她讲妃嫔殉葬制,听得温颜浑身发毛。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由衷盼着周老板苟久一点。

之前还想着做太妃,现在还是算了吧,有个长期饭票养着日子估计要快活点。

庞大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京城里的百姓几l乎都出来了。

宽敞的主干道两边跪满了人。

上次见到这样的大场景还是先帝驾崩的出殡礼。

一千多人的送葬队伍,满城百姓跪拜相送,皇家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队人马一早从京中到燕月山皇陵得走到傍晚了。

进陵寝是有时间规定的。

人们掐着时辰送棺椁入陵寝,待仪式举行完毕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送葬的人员暂时在皇陵歇了一宿,次日一早返程。

皇陵的住宿条件自比不得宫里头,但因着立春刚过,雪也融化干净了,气温有上升的迹象,比前些日回暖些。

小小的屋子里有炭盆取暖,温颜困倦地缩在床榻上。

采青道:“娘娘劳累了好些日,今日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

温颜小声道:“可算结束了。”

跪了十一日,总算告一段落了。

他们虽然身处皇陵,但身心疲乏,故而晚上睡得极沉。

温颜一觉到天亮。

翌日一早人们便打道回府,黄内侍忽然过来传唤,让温颜跟天子共乘马车回去。

温颜顿时绷紧了皮,皱着眉头道:“黄总管可莫要坑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黄内侍为难道:“这是圣上的意思,老奴只是传话的。”

温颜抽了抽嘴角,不满道:“我都已经够低调了,圣上这是故意让我难堪。”

黄内侍不敢吭声,只垂首不语。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虽是下人,但许多事情看得明白,自家主子对这位淑妃应该是有兴致的。

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说不清了。

许皇后被废,郑惠妃被杀,李娴妃被逐,也不知这位的运气会不会好一点。

温颜心里头憋着不满,像只气鼓鼓的仓鼠被叫了过去。

当时周瑾行已经在马车里了,这些日他为了后嗣问题想了许多。

他不会再去抱养,而是会找女人生养继承人。

但也不能像玉阳说的那般,找个没什么娘家背景的陌生女人生养。

他这人有点怪毛病,那就是对女性特别戒备警惕。

甭管对方什么出身,他始终都得花时间去接触,至少不能反感,要不然硬都硬不起来。

他太忙了,根本就没空闲时间耗费到新来的女人身上。

并且这个新人还得让他打消戒备顾虑,不疑神疑鬼。

那耗费的时间成本就更多了。

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他打小没有享受过生母的疼爱,知晓其中的滋味,断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步入缺失生母疼宠的后尘。

周瑾行这个人是特别会反省的,因着自己小时候不痛快,所以对太子极尽耐心。

同样,因着自己的某些不痛快的成长经历,他亦会避免让自己的后代去受那样的苦。

都已经干到皇帝的人了,若连这点事都做不了,那还干个屁。

故而他综合权衡,思虑再三,觉得温淑妃更适合他的需求。

一来两人已经很熟悉了,他能窥探她的心声,可以很好把控不出岔子。

二来温淑妃这人的性情颇合他胃口,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算有点小狡猾,也都被他看了个透。

三来则是他自身对她有点兴致,不抗拒她的接触,能有生理反应。

四来他所担心的外戚问题,以目前自己对君权的把握,温家翻不起浪来。

这点自信周瑾行还是有的。

黄内侍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陛下,淑妃娘娘过来了。”

周瑾行道:“上来。”

宫人放好杌凳,采青搀扶温颜上马车。

瞥见上来的人一脸气鼓鼓,周瑾行不由得好笑,他道:“谁一早惹淑妃生气了?”

温颜没有吭声,跟见鬼似的离他远远的。

周瑾行朝她招手,“坐过来些。”

温颜一动不动,好似他身上有刺,会扎人。

周瑾行:“朕又不会吃人,你何故这般看朕?”

温颜不痛快道:“外头对妾指指点点,背地里不知议着什么。”

周瑾行无所谓道:“他们议他们的,你管那些作甚。”

温颜严肃道:“陛下难道不知道人言可畏?”

周瑾行嗤鼻。

马车开始走动,周瑾行有心诱哄她,说道:“开春以后,你的白叠子打算何时育苗?”

见他提起这茬儿,温颜一下子来了兴致,“白叠子喜温,至少得二月份。”

周瑾行点头。

若要把她哄进被窝给他生崽,总得费点心思才行,他挑她喜欢的话题聊。

果不其然,温颜确实对种棉花的话题有兴趣。

周瑾行又朝她招手。

这回温颜坐了过去。

买白叠子的种子还是周老板掏的钱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温颜确实乖巧许多,不再像先前那么张牙舞爪。

周瑾行听着她对白叠子的畅想,时不时问几l句纺织相关。

系统009确实说得不错,当一个人让你相处得舒服,那一定是对方在向下兼容。

现在周瑾行就在向下兼容。

先前温颜给他画大饼,现在他顺着她的大饼反套她上钩。

并且是在对方非常舒适,并无反感的情况下套她。

一路马车颠簸,又起得早,晚些时候温颜呵欠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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