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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若坐在上面,我也会盯着你瞧。”

崔文姜摆手,“那不一样。”又道,“还有他低头同你说话的模样,有时候不禁让我想起庆王,庆王与你说话也是这般。”

崔文熙愣住。

崔文姜:“庆王,他与你说话的模样跟庆王如出一辙,一点都不见外。”

这话把崔文熙唬住了,诧异道:“你莫要胡说!”

崔文姜摇团扇道:“我唬你作甚?”又道,“你不信自己回想一下,若是我猜错了,你定然也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来。”

她不说还好,一说崔文熙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皮子狂跳道:“我看你是疯了,太子是出了名的恪守礼节,况且我还是他四皇婶,怎么可能会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来?”

这话崔文姜并不认同,“阿姐当该知道自己的样貌如何,惹男人觊觎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崔文熙:“……”

崔文姜继续道:“今儿在场那么多郎君,我为何独独说了太子?”又道,“诚然背地里觊觎你的人不少,但他们跟太子不一样,那不是觊觎,而是自来熟。”

崔文熙辩解道:“应是平日里我与永宁和平阳她们走得进,也时常进宫的缘故,与太子接触的次数多?”

“那也不应该是我跟三郎那种自来熟啊。”

“……”

“阿姐仔细想想,想想平日里的蛛丝马迹。”

崔文熙半信半疑地沉默,打死她都不会把赵玥跟自己联系上,可是自家妹子说的那些话听着总觉得别扭。

崔文姜又道:“阿姐好好想想,我就不信他没有出格的地方。”

经她提醒,崔文熙仔细回忆往日接触的场景,都没觉得有不妥之处,就是今年接触的回数比往年多些。

想起春日宴上她与庆王打擂台,当时无人敢拆庆王的台,唯独赵玥挺身而出解了她的围。

当时她确实挺高兴,也没细想赵玥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搅浑水,如今仔细回忆,确实挺意外。

若是组队打庆王倒也没什么,但别扭的地方是他临走时拿的彩头。那彩头原本是一对鸳鸯玉梳篦,结果他把母鸳鸯拿走了,留了一只公鸳鸯给她。

想到此,崔文熙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见她面露难色,崔文姜好奇问:“怎么?”

崔文熙:“你别打岔。”

说罢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顺着春日宴往后推,又想起假山那尴尬场景。

当时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在假山里撞见赵玥,如今细细想来,崔文熙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再往后推,庆王要带她回府时赵玥出手解围,让她顺利去了平阳府,她还同平阳说他是个好人。

往日的许多事如今细细想来,确实值得推敲。

见她面色凝重,崔文姜也没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文熙才后知后觉道:“好像是有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

崔文姜露出一副“我就没猜错”的表情,朝她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崔文熙犹豫了许久,才道:“春日宴上击鞠打庆王,这事我曾与你讲过。”

崔文姜点头,“当时你很高兴打了庆王的脸。”

崔文熙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其实还有一点没说,就是那个彩头,一对鸳鸯玉梳篦。”

“怎地?”

“当时我不是在同庆王闹和离吗,觉得白糟蹋了那对玉梳篦,便把彩头给了太子,哪曾想他临行前只拿了一只母鸳鸯。”

“公鸳鸯留给你了?”

“当时我挺迷糊,但也没有细想其中的原因,也断不敢往那方面想。”

听到这话,崔文姜不由得拍大腿,“阿姐,你可真是心大。”顿了顿,“我且问你,一对鸳鸯,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一男一女各执一只?”

崔文熙:“……”

大意了。

崔文姜:“接着说,还有吗?”

崔文熙又把永宁府里的情形粗略讲述,避开了假山二人挤到一起的情形,因为太丢人了。

崔文姜点评道:“当时你与庆王虽然在闹和离,但到底是夫妻,他是个外人,本不该插手的。”

崔文熙:“他若不插手,我多半得失节。”

崔文姜:“还有么?”

“有。”又道,“有一回永宁约我去宫里陪马皇后打叶子牌,当时太子也打了一阵子,输了不少,后来永宁讨要马皇后的物什,我则讨要人情,结果太子说母债子偿……当时我也没放到心上,如今仔细想来,他多半知道三郎外放要找他讨要人情了。”

提到这茬,崔文姜道:“我曾听你说过,是用张焉棋把他引到平阳府的。”

崔文熙点头,“当时他说我若赢了他,便看在平阳的份上应允三郎的事,那日我们对弈了莫约两个时辰,故而熟悉他的手法。”

崔文姜无奈道:“你瞧瞧人家的手段,知道你定然不会走庆王的门路,预先就已经给你下了套子,等着你钻呢。 ”

崔文熙:“……”

她一时竟不知怎么反驳。

崔文姜继续道:“我还一直纳闷,倘若宫里头真看重崔家的颜面,不可能大哥通融后还是这般,眼下看来是阿姐打通了这个关节,方才有三郎的前程。”

崔文熙觉得头有点痛,“那阵子一直在跟庆王内耗,从未想过这些内在因素。”

崔文姜严肃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怕长公主她们也不曾想过太子会生出这等心思来。你毕竟是他的四皇婶,要命的是且还没有生育,他是太子,往后是要承大统的人,再说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重子嗣的?若太子真有心思,于阿姐来说并不是福气,反而是祸端。”

崔文熙皱眉道:“你莫要唬我,这还只是猜测。”又道,“我比他大了整整六岁,又曾是皇婶,他莫不是疯了?”

崔文姜不以为意,“你忘了武帝了?当年武帝娶了燕氏母子,还封了庆王爵位,一个没有赵家血脉的外姓亲王,你能找出多少个这样的皇室?”

“……”

“还有,当年武帝发疯抢了侄儿的媳妇做妃嫔,这会儿人家太妃还在后宫里活着呢。”

“……”

“太子打小养在武帝膝下,耳濡目染的,他若真有那种心思,你阻拦得了他发疯?”

“……”

一番话把崔文熙的心说凉了半截,皆因她说的话都是事实,倘若太子真要使手段,她是无力招架的。

起先一门心思琢磨着从庆王府那个火坑跳出来,哪曾想还没高兴两天,就叫花子欢喜打烂砂锅。

她心里头嫌烦,摆烂道:“反正我一二嫁妇,他若敢来,我就当白嫖了这小郎君。”

崔文姜:“……”

崔文熙发狠道:“我嫁过人,且无生育,太子比我年岁小,宫里头没有侍妾,说不定还是雏儿,他若敢来招惹,我血赚!”

崔文姜:“……”

有时候她不得不服她的心态,做人能乐观到这份上,也没谁了。